晋楚相争：鄢陵之战（下）
春秋战国故事170
楚中军元帅公子侧平时贪杯好饮，一饮百杯不止，一醉整日不醒。楚共王知道他有这个毛病，每次出兵，都会提醒他务必戒酒。晋、楚两军在鄢陵相持期间，公子侧因有大事在身，滴酒不沾。这天，楚王中箭受伤，回到营寨，含羞带怒。
公子侧进言说：“两军都已疲劳，明天暂且休息一天，让我从容谋划，一定给主公雪此大耻。”他告辞回到中军，枯坐至半夜，也没有想出妥善的计策。
有个叫谷阳的小童，是公子侧的贴身心腹，见主帅愁眉不展，想起住处藏有精心酿制的美酒，温了一坛献上来。公子侧闻到了气味，惊愕地问：“这是酒吗？”
谷阳知道主人想喝，但害怕左右传出去，便撒谎说：“不是酒，是椒汤。”
公子侧领会了他的意思，一饮而尽，顿觉香醇甘美，妙不可言！又问：“椒汤还有吗？”
谷阳说：“椒汤还有。”只顾斟满，又献了上来。
公子侧好些天没有喝酒，肠中饥渴，口中只喊：“椒汤好喝！小子对我不错！”接过来便一口干了，不知喝了多少，酩酊大醉，倒在座席上。
夜间，楚王获悉晋军下令鸡鸣时作战，而且鲁、卫两国援兵已到，对方实力大增，心急如焚，连忙派内侍去叫公子侧过来，共同商议应敌之策。
公子侧昏昏沉沉，醉倒进入梦乡，喊也喊不应，扶也扶不起，身上散发出阵阵酒气。内侍知道他醉酒，回去禀告了楚王。楚王一连派了好几拨人来催，谁知公子侧越睡越熟，怎么催也不醒。
谷阳哭起来，眼泪汪汪地说：“我本来是为了讨元帅的欢心而给他送酒，谁知反而害了他！楚王要是知道了，连我的性命也难保，不如逃跑。”
这时，楚共王见司马迟迟不到，无可奈何，只好召见令尹公子婴齐一起商量。公子婴齐与公子侧素有嫌隙，上奏说：“我早知晋兵士气旺盛，兵强马壮，楚军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一开始就建议不应当救助郑国。这次出兵行动，全都出自司马的主张。现在司马贪杯误事，我也无计可施。不如趁深夜时分，悄悄退兵回国，可免遭战败的耻辱。”
楚王说：“你的建议可行。但司马醉倒在中军，一定会被晋军抓获，使楚国蒙受耻辱。这件事非同小可。”便叫来养由基，对他说：“凭借你的神箭，保护司马回国。”立刻暗中发布号令，所有将士拔寨而起，郑成公亲自率兵护送出境，只留养由基断后。
养由基见此情形，暗想：“等待司马酒醒，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命左右将公子侧扶起来，用革带固定在战车上，喝令整队前行，自己率领弓弩手三百人，缓缓而退。
黎明，晋军打开营门挑战，直逼楚营，却见空空如也，才知道楚军已经在夜里偷偷溜走了。栾书想要追击，士燮竭力阻止。探子报告说：“郑国在各地派兵严防死守。”栾书估计郑国不容易对付，便奏响凯歌班师。鲁、卫两国的军队也各自回国。
公子侧走了五十里路，这才酒醒，只觉得身体绷紧，大喊：“是谁绑我？”
左右答：“司马喝醉了酒，养将军恐怕您乘车不稳，所以出此下策。”急忙帮他把革带解开。
公子侧双眼仍然朦朦胧胧，问道：“现在车马往哪里走？”
左右答：“这是回去的路。”
公子侧奇怪地问：“为什么要回去？”
左右答：“昨夜楚王连续几次召见司马，但司马大醉，无法起身。楚王害怕与晋军作战时无人迎敌，已下令班师了。”
公子侧大哭道：“小子害死我了！”急忙喊谷阳，已经逃得不知去向了。
楚共王急走了两百里，不见动静，这才放下心来，担心公子侧畏罪自杀，便派使者传令说：“已故元帅子玉战败，先君不在军中。今日之战，罪责由楚王承担，不关司马的事。”
公子婴齐恐怕公子侧不死，另派使者对他说：“元帅子玉在城濮之战失利，以死谢罪，司马你是知道的。即便楚王不忍心杀你，司马又有什么面目再掌管楚军呢？”
公子侧感慨地说：“令尹用大义责备我，我怎敢贪生怕死呢？”便自缢而死。楚王叹息不已。这是周简王十一年发生的事。
本故事基于《东周列国志》《左传》等进行编写，原创作品，持续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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