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梦

山就在面前，极高，需要仰望。山上密密麻麻全是树。有人在爬梯子，好像是老张。茂密的森林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快上来，这里边有秘密。我也跟着往上爬。边爬边问老张梯子会不会出问题。明显感觉到梯子在往后倒，我全力勾住山上的东西把梯子往回拉。

终于爬上山了。穿过树林，进入一套长满树木和杂草的房子。转到后面，小嘟嘟在地上玩。原来，我曾经把扫地机器人扔在这儿，没想到机器人成了房地产开发商，把这儿开发出来了。

小陈来了，同行的还有小毛。小陈说这上面有餐厅，凭住房手续每餐一人20元。可这房子明明是废弃的，上哪儿找什么手续？便预备下山。听见一个声音说不一定吃套餐，有馒头，还有饼。就去买了馒头和饼。很自然地忘记了老张。

然后，我醒了。

前天梦见和女友去参观我的自留地。依稀记得我结过婚，夫人健在，何来女友？我曾经多次梦到那块地。长方形的地大约亩许，分割成若干小块。我种了各种蔬菜，水果，还有花。葡萄特别多，攀援在高大的树上。葡萄熟透时我吃过，不甜，味道怪怪的。那个女孩在豆角架下把嘴唇凑过来要我吻。我吻了，感觉她的嘴唇特别软。然后我再次回忆起了自己已婚，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继续梦下去，我怀疑我会把持不住，干出禽兽不如或者如同禽兽的事情。

知道自己在做梦并且能够及时醒来，应该是我的一项特异功能。

我不明白为什么梦中总有一块地。我曾经憧憬着田园生活，但那时从未梦见过田园。可眼前的山是怎么回事？危乎高哉，就这么突兀地耸立在面前。那梯子又是怎么回事？如天梯一般，梯子上那个黑点分明是个在往上攀爬的人。我怎么也往上爬开了，同时认出了那个人是老张。梯子摇摇欲坠，我费力地稳住。怪事又来了，山上怎么有我家废弃的房子？房子里杂草丛生，没有屋顶。最奇怪的是嘟嘟一个人在上面玩我扔掉的扫地机器人。山上，——等等，怎么还有别的人？这，居然是一个小区。还有餐厅。凭业主的房产证明就餐，一人20元。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小陈和小毛。

毫无疑问，这是我梦里第一次出现的山。不像那块地，也不像重新当兵，都是反复出现的梦境。对了，在上山之前，又梦见当兵了。很多新兵在一起联欢。有人唱歌，我也跟着唱。我用的是美声唱法。我的歌声立即引起了注意。一个女兵——大约是接兵的军官，微笑着对我说，你唱得太好了。她很仔细地打量我，然后说，不对啊，你不像新兵，看你的年龄应该不小了。我傻傻地告诉她，我已经五十岁了，曾经多次当兵。我没说我的真实年龄。我觉得五十岁还很年轻，如果实话告诉她我已经年近七十，她会吓坏的。

不唱歌了，忽然冒出鲍尔吉的句子：

堂兄赶着一群羊迎上前来。一只牧羊犬在前面跑来跑去，好像要说明它为这群羊操碎了心。

正发愁没车，他老兄就送车来了，这简直就是上帝的使者。我真想问他：上帝他老人家最近还好吗？

张其一下子火了。他最近在练禅，不能生气，便在心里说：我没生气。我没生气。走过去放了两块钱在盆子里。

鲍尔吉的句子是真的，前几天阅读时觉得好，便多念了几遍。没想到把这些句子念进了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