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摩托车与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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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人生关键字】系列征文第五期【悟】主题征文。

同事聊起了摩托车，一群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忽然之间开始钟情起了摩托车，两个是有摩托车的，偶尔还会骑着上下班的，两个心血来潮，正在考证中，只剩下我对这个爱好敬而远之，不敢触碰。

我是坐过摩托车的，还是在那个开车可以不戴头盔的年代里，那个时候还年轻，胆子也大。坐在发小程军的后座上，他说我马上要去省城念书了，送我去镇上。那个时候去省城只能到镇上坐长途车，村里到镇上要么等公交车，要么就是顺村里人到镇上的摩托车、拖拉机，还有很多人是骑自行车过去的，但这个距离有点远，骑车带人有点累，大家也都很自觉地不会叫骑自行车的带过去。

坐过很多次摩托车了，也知道程军是好意来带我，当然是欣然接受。只是我却忘记了一点，他一直是比较激进的，骑车也是这样。到镇上的公路虽然是水泥路，过路的大车很多，很多地方都被压得坑坑洼洼的，并不是很平整。

他骑车太快了，上车加速出去一会儿就加到了90码，我在后座都能感受到因为快速穿过而引发的强风，想和他说一声，不要太快了，我不赶时间，可是话说出口，风就把我的话语都刮走了。他听到我在说话，但是他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他还在加速的过程中也不忘记扭过头来朝我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我知道把头缩在他后背，这个角度说话他是不会听见的，速度太快了。我想把头侧出去，凑到他耳朵边去说话，近一点应该能听见。可我忘记了这个时候的时速已经超过100码了，没有了程军身体的遮掩，风真真切切、扎扎实实、毫无保留地全部打到了我的脸上，我刚探出头，眼睛是第一个受不住的，完全睁不开，眼泪不由自主就流了下来；我还试图张口，可就在张开的刹那，一股强烈的冷风就灌了进来，把所有的话语全部打回了肚子。我只能全部缩了回来，在程军的身体遮掩下躲避着强风正面的冲击。

下车的时候，腿是软的，眼泪还在流，程军笑我读书人胆子这么小啊，没有坐惯摩托车，下次就有经验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可以在超过100码的速度下还能睁开眼睛的，是前座和后座的风速不一样吗？我也不想体验这之间的差别，去验证多坐几次就可以在100码的高速下睁眼、说话。我甚至直接放弃了靠近摩托车，甚至后来电瓶车的机会，我宁可骑自行车也不愿意坐摩托车、电瓶车。

同事聊起摩托车，一群人越聊越起劲，在畅想等另外两个人考证考出来之后大家组一个车队一起去郊游，一起去享受速度与激情。在这个话题里，我只能尴尬地沉默，我没有办法享受速度，我也不能理解为什么要享受速度，为什么速度可以这样去享受。同事劝我也去考证，也去买摩托车，一起组队去郊游。我说我害怕，从小就有阴影，同事都笑了。

我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在摩托车上享受速度，我是可以体会的，但是无法享受。摩托车的速度是可以和汽车相媲美的，可是在汽车里面，你是不能享受风吹在身上的感觉的，当你开车的时候，你把着方向盘，隔着挡风玻璃，只能想象风快速地吹过，如果你还想进一步感受风，只能打开窗户伸出一只手触摸着风或者打开天窗听风的声音在你的头顶呼啸。

摩托车是不一样的，当你俯卧在摩托车上，双手把着龙头，当你把速度提起来，一直加速、加速、加速到90码、100码，甚至更快的时候，你是可以忘记时间的，全部的心思都集中在你的眼前，飞驰而过的路面，呼啸而过的狂风，所有的这些转瞬即逝，你想看清，可是瞬间就被全部抛在脑后了，你对这些都不关心了。

你关心的只有你的双手，转动，加速，加速，转动，你把一切都控制在你的手中，速度、生命、时间，这一切都被你的双手掌控着，你是速度、生命、时间的掌控者，在这一刻你掌握了全部，你是无所不能的神。

我害怕这种速度，无法享受这种速度。

我喜欢骑自行车，相对摩托车这种纯粹把身体托付给技术的工业产品，我更喜欢自行车这种身体和技术相结合的工业产品。

自行车比摩托车慢多了，当你想要把自行车骑到一定速度的时候，你会清晰地意识到你的身体、你的年纪已经不足以支撑你把速度发挥到极致，你会感受到你的双腿踩动踏板时的酸胀感，这种酸胀会沿着你的双腿往上蔓延，先是屁股，然后是腰部，背部，最后是你的心脏不停跳动，剧烈的跳动，让你不得不把速度慢下来，你只能感叹岁月终归还是在你的身上留下了印记，你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地意识到你已经不年轻了。

同事们笑我不能享受骑摩托车的乐趣，不能加入他们的组织一起出去享受更美好的湖光山色，都是一群中年人了，这个世上还能享受的东西越来越少了，所以他们又聊起了摩托车。可能是我不能理解吧，他们想要追求的应该不是摩托车的速度，他们应该是享受摩托车自由行走的乐趣。

我也笑，他们享受了摩托车更宽广的探索范围，我也愿意骑着自行车一路慢慢看慢慢欣赏。

女神镇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