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
成片的绿荫筛洒下斑驳的黄斑,映照在古老的断瓦残垣之上,像是在诉说那段穷苦的日子。古老的村落已无昔日辉煌,融入那山脚的绿色之中;静默着,悄无声息的,在这层层绿海中隐去了。
那是海南鹦哥岭的道银村。炎夏的海风强烈地扑向一张张通红的笑脸——那是村里的孩子们。当我到的第一天,就深深地被他们的热情所打动了:这样的偏远山区,若不是教练带领,又怎么可能在纵横交错的树林中发现一条泥泞的小路,一条窄的连人都寸步难行的小路,通往这个小村落呢?
静谧的夏夜,卧于一段废墟之上,仍可在叶间的缝隙中清楚地望到漫天星河;鸣蝉也于这静谧的夏夜沉睡下去了。当白昼的恬躁声不再恬躁时,村里终于闪出了点点火光。远离了都市的灯火阑珊、车水马龙,到了这别样的乡野之情中,我才真正地体会到了什么是安静,什么是美丽。
而说到乡野的美丽,不单是花草树木,那天真无邪的笑脸也是不可或缺的——换作都市,又有谁,能赤脚于河滩边肆无忌惮地奔驰,自由自在地捕鱼呢?——当然没有。这山中的孩子,已成了山林中的一片最高大的树木,是那么惹人注目,那么与众不同。在断壁残垣间玩耍,在河流中嬉戏,他们也悄无声息地隐入了这片自然——给这里增添了活力,使这里增加了许多乐趣。
他们是圣洁的,活力的。可人无论再圣洁,似乎都会有烦恼。
那次,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孩子与我攀谈了起来。阳光映照着河水,清晰了他强壮的倒影。他很认真地说,将来他不仅要帮父母种地,还要为村子开辟出一条宽阔的道路,好让这小小的道银村,能够通往外面的世界。我想,他一定是十分孝顺的。便又问到:“那你还有什么时间上学呢?”
我很清楚地看到,他的表情严肃起来。眼神中流露出自卑和不甘的神情。他沉默了。被风拂过而沙沙作响的树叶戛然而止,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安静得可怕!我慌忙打破了这沉寂的气氛,拍拍他的肩膀道:“相信你,这个愿望一定能实现!”
他笑了。似乎带有一番自嘲的意味,又叹息低声道:“我们村儿穷,盖不起学校。我渴望学习知识,只有知识才能改变我和们村的命运。可现实却事与愿违,只好一辈子种地……”
一时,如有剑穿透了我的灵魂,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们都沉默了。阳光被乌云笼住,暗淡起来。他的眼睛仿佛被一颗颗透明的半圆形玻璃罩住,显得那么无助,那么悲伤……
别时,蓦然回首,那小小的道银村又静卧在茂密的枝叶间了。这段美好回忆已凝结为永恒,烙印在心中,流传于山间。我遇到了失落的美丽。倏地回头,向林间瞥去,我仿佛又看到了那双写满忧郁与坚强的双眼,又遇见了那失落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