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邦09|渡千年
图|花瓣APP
文/凤墨染
如若今生再相见，哪怕流离百世，迷途千年，也愿。
壹
几日前，相府二公子沈轩在大婚当日被一阵妖风刮走，不知所踪。丞相派兵寻找多日，无果。
此一出，满城哗然。
各种猜测骤起，食客们众说纷纭。更有甚者，还在赌坊摆起了赌局，赌的却是那刚过门的新娘子妙言几日后被逐出沈家。
说到这妙言，那是来历堪奇。
据闻，有一日沈家二公子在房中沐浴，倏地，天上掉下来一个东西，正巧砸在他的浴汤里。仔细一瞅，竟是个肤若凝脂，模样俏丽的小姑娘。
小姑娘衣衫凌乱，身上还有些大大小小的伤痕，看上去很是狼狈。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懵懵懂懂地盯着沈轩，让他不由得心下一软，竟忍住了，没将她丢出去。
小姑娘在相府休养数月，身上的伤势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沈轩欲送她回家。谁知，小姑娘自称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祈求后者收留。
这些日子的相处，也让沈轩习惯了小姑娘的存在，要送走，心里多少也有些不舍。如今小姑娘无家可归，也正好合了他的心意，便顺势将她留在相府，欲待她及笄便娶之为妻。
本该是一场佳话，这新郎却在大婚当日不见了踪影，让人不由得一阵唏嘘。
贰
一月有余，妙言却依旧安稳地待在相府，丞相夫妇待她如同亲女，丝毫不见有欲将之赶走的迹象，让那些下错赌注的食客不由得扼腕叹息。
连日来，所有人都劝妙言不要再做无谓的等待，趁早合离了，而后另觅良人。妙言却始终不肯相信夫君就此离去，遂骗过丫鬟守卫，留书一封，偷偷溜出了丞相府。
往日曾听闻绝云寺的寂灭大师知晓天下事，故决意前往绝云寺求见。
她一路快马加鞭，终是在半月后上得绝云山，登得绝云峰，见得寂灭大师。
“阿弥陀佛，施主，凡事皆有定数，切不可逆天而为。”
“如若今生再相见，哪怕流离百世，迷途千年，也愿。”妙言死死地盯着寂灭大师，眼底潜藏着深深的执着。
“罢罢罢，既然施主执意如此，那贫僧也不便再枉做好人。”寂灭大师双手合十，长叹一声，“城西十里处，有一片曼珠沙华，只要施主能在三日内将它四周的草锄尽，便能见到一间茅舍。那里的主人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多谢大师指点。”妙言朝寂灭微微一福身，而后转身离去，背影透着一股决绝。
寂灭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妙言远去的背影，眼底泛着一丝悲悯的光芒。
“缘来缘去，缘生缘灭，皆有定数，半点不由人。”
叁
妙言火急火燎地赶往城西，见到那一地的赤红，如血，美丽，妖艳。心中不由得有些怅然若失，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要消失一般。
努力压下心底的不适，卷起袖子，开始为曼珠沙华锄草。
整整三日不眠不休，妙言眼底血丝弥漫，娇嫩的手磨出了一个个水泡，她却依旧锲而不舍。拔下最后一个杂草，抬手轻抚额前的细汗，脸上溢出丝丝笑意。
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曼珠沙华，红得妖冶。一片火红中，隐隐浮现一座茅舍的轮廓。妙言激动地站起身，朝那处奔去。
方靠近，便闻一清雅淡然的嗓音，唤她进去。
缓缓推开门，踏入屋内。
只见一名身着道袍的男子，在案几前煮着茶。茶烟轻扬，清香四溢，男子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让人见之只觉赏心悦目。
妙言一时间竟呆愣在了原地，心中那股不安也渐渐随之消散了。
男子轻笑出声，斟了两杯茶，而后看向妙言，“怎么，姑娘这是瞧我煮茶来了？”
闻言，妙言才回过神来，朝男子微微一施礼，“寂灭大师说，这间茅舍的主人能告诉我一切，故小女特来打扰。”
肆
男子嗤笑一声，示意妙言坐下，“那老家伙，可真会给我找事儿。”
“这世上并不止这一个大陆，你可知晓？”
妙言点点头。
“那就好说了，你的新婚夫君也是好运，被卷进了那万年难得一遇的时空隧道，去了西羽大陆。”说着，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妙言一眼，“那里想必你并不陌生吧。”
妙言眼神微闪，倏地，好似想起什么，双眸死死地盯着男子，语气笃定，“不可能，时空隧道上万年才开一次，而上一次正好是三年前。”
男子闻言，眼底划过一抹黯然，嘴上喃喃道，“那老和尚当真没有骗我。”
“三年前那到底是时空隧道，还是空间裂缝，想必你比我更清楚。你想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姑娘请回吧。”
妙言起身离开，行至门前，倏地脚步一滞，转身看向男子，“不知道长可知时空卷轴？”
“你替我锄草三日，我给你想要的消息，这很公平。至于时空卷轴，想要便用等价的东西来换。”
妙言从脖子上扯下一块玉佩，缓缓抚摸着，眼神有些飘忽，“不知，这个可够？”
终
男子接过玉佩，随意从案几下掏出一个东西，扔给妙言。
妙言抬手接过，眼底溢出丝丝想念。
打开卷轴，默念着咒语，妙言瞬间消失。若不是男子手上还拿着那块玉佩，怕是让人以为不曾有人来过。
“你可曾后悔？”寂灭大师从窗外翻身进来，看着眼前有些失魂落魄的男子，问道。
男子将玉佩贴身放入怀中，回首瞥了寂灭大师一眼，语带嘲讽，“后悔？这一切难道不正是你想要的吗，又何必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假惺惺的，令人作呕。”
大婚前夜，寂灭去了一趟相府，找到了当时满心欢喜的沈轩。
告诉他，妙言来自西羽大陆，是那里至高无上的圣女。之所以流落在此，皆因族内叛乱，一时不查，被奸人所害。
西羽族人无法适应其他大陆的环境，若强行留在此地，不出三年，便会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而今，三年期至，圣女内伤已愈，也该回来处去。
寂灭大师的话如一盆凉水，狠狠地浇在沈轩的心上，浇灭了他的一腔热情。
虽不知寂灭所言是否属实，但他半点不敢拿妙言的生命来冒险，只好联合前者，演了这一出戏。
或许他们的爱情也就如那曼珠沙华般，花开无叶，叶生无花，花叶永不相见，生生相错。
乌托邦09|时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