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届毕业生校招季街角故事

毕业

2015-05-26  本文已影响14951人  戎在安

他们之中,有些人准备好了,有些人尚且莽撞。但门已经开了,新手保护到此为止。


前段时间,我还在上海实习。室友失湛每晚都会看那部正火的《虎妈猫爸》,一起吃饭的时候,跟着看了一点。那些家长里短的剧情,甚至不够俗套。毕竟生活无聊得真切,寡淡的对白每家每户每天每夜都在重复。



夜里肚子饿,和失湛去便利店买宵夜,路过街区里一所小学。失湛说是市里有名的小学,我看那里巴掌大的地方,心想广场上做早操怕是队伍都排不开。然后我们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我问他父母有没有催他结婚生孩子,他说没有,他父母不爱管他,我点点头说,那挺好的。



没过几天就为了忙毕业论文赶回了武汉。宿舍依旧有讨人厌的熄灯规矩,晚上十一点半,整栋楼准时断电。后半夜迟到的灵感,只能依靠电子设备的屏幕荧光勉力支撑。有一天夜里,不知怎么宿舍三人就开了相关的话茬。我说,想想之后的生活就很痛苦,结婚要很多钱,生孩子要很多钱,奶粉要很多钱,上小学要很多钱,最致命的是,这些事情都很麻烦,要上哪个幼儿园,要上哪个小学,要上什么兴趣班,找人托关系送礼买学区房,自己的工作也辛苦,上面还有四个老人要照顾,在大城市里挣命,自己都养不活,还得撑起一整个家。



当时我开玩笑说,很庆幸自己是个 GAY,省了很多钱,也省了太多麻烦。室友问我之后准备怎么办,我登时后悔提起,只好说暂时还没有想那么多,随后便收了声。只觉得话题太沉重了,不敢多想未来。



去年班里有个同学结婚了,和她的初恋完满了他们十多年的爱情长跑。谢师宴的时候,她抱着两个月大的孩子一起来参加。甫一进门,全系的老师学生大几十号人一同欢呼鼓掌,阵仗如同接迎一位胜仗的伟人。那孩子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莫惜」,很乖,但估计还是抵不住几十号人的笑闹,中途哭闹了一次,我留意到她站在一旁轻摇手臂哄着入睡。其余时间,她坐在位置上,边哄着孩子,边应付着各方来往,想必自己也是吃不下多少。



在那样一个以酒洗胃的筵席之上,我瞧着她的辛苦模样,仿佛满座的熟悉面孔都骤然更改,而我似那个局促的外人,不慎推门抖出了一场狂欢的秘密。望着宾客们杯酒起落的眼神里,多少带点冷静。



他们之中,有些人准备好了,有些人尚且莽撞。但门已经开了,新手保护到此为止。在许多次将散不散的散伙饭之后,火锅混着烧烤混着啤酒混着麻辣小龙虾,所有一身荤腥的浓烈,都在某一天倏忽蒸发,所有一身油浊的粘腻,都在某一天断然清爽。他们排练良久的别离意气,在最终突如其来的汇报表演时却全然使不上力。臆想中的隆重轰烈,此时反而显得格外冷清。



朋友曾说「毕业是可以改变很多东西的。比如,很好很好的朋友会变成情感疏离的朋友,情感疏离的朋友会变成鲜少联系的朋友,鲜少联系的朋友会变成杳无音讯的朋友,杳无音讯的朋友只剩下一张日渐模糊的脸孔,总有一天要融进世俗的厚重雾霭」。



不止如此,原本的玩笑渐渐尴尬,原本的誓言每每变卦,原本的如胶似漆慢慢变成藕断丝连,原本的自以为是最终躲进了多年后重聚的饭桌上那一声饱嗝。世道向来不易,之后的人生各自仓惶,成就互不相干,挫折两不相欠。这些原是毕业在抒情之下的真实含义。



终于要开始关心菜市场里新鲜的柿子椒多少钱一斤,要开始想像自己挺着啤酒肚油光满面的样子。无论我们愿与不愿,现实的阴影逐渐迫近。



一切都将攫进平庸的时间里。而现在,是最后的自由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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