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期和儿童早期:语言和虚假自我行为
(摘自《儿童心理学手册》第六版第三卷第9章【自我】)
语言和虚假自我行为
语言显然有助于提高相互关系水平,使个人叙事的建立成为可能。Stern 提醒我们还要注意语言的阻碍性。他认为,语言可以分隔两种同时进行的人际经验形式:亲身经验和言语表征的经验。用言语表征将自我客体化的能力让我们能够超越,甚至歪曲我们的直接经验,创造一个幻想的自我结构。正如前文所示,儿童有可能会将照料者倾向的自我观整合入自我,因为成人规定了自传体记忆的叙事内容。儿童接收到微妙的信号,知道某些事情是不应该重复或最好被遗忘的。Bretherton 描述了另一种现象——防卫型排斥,关于自我和他人的负性信息因为会对自我造成心理上的威胁而不被整合。Wolf 进一步描述了几种机制,比如欺骗和幻想。通过这些机制,儿童作为自我的创作者可以选择、编辑或者改变事实以达到个人目标、希望或愿望。
如果个人接纳虚假的经验,那么这种歪曲可能导致非真实自我的形成。Winnicott 的研究提醒我们,干涉型或过于操心的母亲总是希望子女能符合母亲的要求和期望,这让婴儿呈现出一个并不代表自己内在经验的、虚假的外在自我。此外,这些父母会排斥婴儿的“感受自我”,只认同呈现出的虚假自我。正如 Stern 所述,显示出假我可能会导致个人与表征真实自我的内在经验的疏离。因此,语言能力不仅让个人能够与他人分享自己的经验,还让他能够保留这些经验本身。
匮乏自我
正如儿童早期的常规自我发展中谈到的,养育的一个重要功能就是通过叙述儿童初生时期的生活事件,协助儿童建立自传体记忆。但是,临床医师发现,虐待和忽视可能播种的、被我们称为“匮乏自我”的种子会在儿童早期或中期逐渐萌芽。“匮乏自我”的根源在于早期的养育者的社会化行为没能帮助儿童共同构建积极的、丰富的、前后连贯的自我叙事。有研究表明,母亲之间存在个体差异。有些母亲帮助儿童构建绘声绘色的叙事,而有些则专注于描述有限的重于实用性的信息,这使儿童的自传体记忆相对少于前者。临床观察发现,还存在另一种父母,由于自身功能紊乱(如,抑郁)或无法胜任父母的角色,他们几乎不帮助儿童共建自我叙事。如果这些儿童不接受治疗干预,萌芽于儿童早期的“匮乏自我”的种子就会一直持续到儿童中期甚至更久之后。
家庭治疗师注意到,这些儿童无法用词汇来定义自我,原因在于他们几乎没有关于自我的自传体记忆和描述性或评价性概念。匮乏自我表现出一种障碍,个人几乎没有人称指示或自我概念来组织现有的经历。因此这些儿童的行为常常显得紊乱无序。此外,定义丰富的自我对引导调节行为和设置未来目标等动机功能有促进作用。而这些儿童可能会显得没有目标感,没有明确的追求。我的一个研究临床学的同事 Donna Marold 敏锐地观察到,这些儿童没有未来的梦想,而大多数儿童都对未来充满期待。例如,通常处在儿童早期到中期的儿童会表示他总有一天会成为某个团队的一员。而 Marold 注意到,这类自我匮乏儿童的家庭通常都不能创造或构建作为自传体记忆或自我感基础的叙事,也不能提供能促使自我特征的语义记忆发展的个人标签或反馈。这些父母往往不给子女或家人拍照,也不会在冰箱上展示子女的手工劳动作品和学校作业。Marold 还发现,这些父母也不会做一些特别的仪式行为,比如给孩子做他最喜欢吃的菜,或者在孩子睡前读他喜欢听的故事。
什么类型的治疗干预是合适的?如何用发展理论和研究来指导干预?(包括我在内的)治疗学家通过不断尝试得出以下经验:对于较大的此类儿童,不能试图简单的灌输、教导或建构适合其年龄水平的自我结构,即,特征标签表现了概化、能够整合行为或自我特征分类。但是对于这些儿童,几乎没有可建构归属的基础。因此,我们必须从头开始,采用能够帮助儿童建立缺失的叙事、自传体记忆和自我标签的技术。Marold 成功地运用一些非常基础的技术达到了这一目标,这些技术的实施都需要父母的参与。她建议父母和儿童一起制作一本剪贴簿,任何材料(儿童在学校拍的集体照、儿童的绘画以及所有可以唤起记忆的东西)都可以收集起来进行讨论。如果实在没有这些材料,Marold 建议可以在杂志上把儿童最喜欢的东西、活动、爱好和最能够定义幼儿自我感的特征的图片剪下来。如果无法通过某个特定方式来巩固儿童的自我感,Marold 推荐父母咨询顾问来建立某种特定方式,比如围绕儿童最喜欢吃的食物建立某些家庭仪式(如,每周五晚上吃披萨)。很明显,这些技术需要父母的合作,需要依靠父母的能力来重建儿童的过往经历,而这些能力可能是某些家长并不具备的。在此,治疗师可以作为一个重要的角色榜样。从我们发展分析的角度来说,匮乏自我的预防需要在儿童早期给予这类支持。如果缺乏这类支持,这种匮乏将会一直持续到童年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