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十七岁
程熙躺在病床上，不知不觉腹中的胎儿已被取了出来。
她睁眼第一个看见的是护士，陪她来的那个男人早已消失不见，女孩侧过头默默流泪，小声念着一个人的名字，黎儿。
01
程熙，H市临江一中高二的学生，她是个安静可人的姑娘，十七岁的妙龄少女。
我的妈妈十七岁
五个月前学校里出了名的富二代王迎，对她展开了狂热的追求，每个星期给她柜子里塞一大袋零食，还不带重样的，每天下晚自习之后等在她的教室门口，送她回寝室，还时不时托人买些新鲜的小玩意儿送她……
这些招数也只能对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起作用。
程熙不是他的对手，一个月下来便乖乖投降，做了王迎的女朋友。
交往一个月那天是王迎生日，正好是周末，他提出去学校附近唱K庆祝，程熙很快答应了。
到了KTV，他们进的是贵宾（私人）包间。
程熙第一次去那么高档的地方，她有些紧张，环顾四周，“这里应该很贵吧。”
“咱们玩的开心就好！”，王迎靠近她，顺势就要亲上去。
女孩有些害羞，躲开他走到一旁的点歌台，“先点歌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王迎却神不知鬼不觉的移到她身后，双手像蛇一样缠上那纤纤腰肢，恨不得马上剥光了她。
女孩开始害怕了，“王迎，你要做什么！”，那种陌生的感觉让她很不适应。
“宝贝，我不会伤害你的。”，说话间魔掌已寻到女孩的酥胸，肆意挑逗那片柔软，感受到她身体的颤动后，大掌游离的更欢快，不一会儿的功夫程熙全身绵软无力。
王迎将她推倒在沙发上，熟练的褪去上衣，只剩了一件样式幼稚的文胸，“不要，我求求你不要再继续下去！”，女孩双手护在胸前，想要阻止他。
“别紧张，第一次都会害怕，我会对你负责的。”，他笑得很邪恶，一把扯下她的裤子。
02
那天的事之后王迎对她更好了，每到周末都会带她出去，有时候是逛街，有时候是唱K。
程熙有些迷糊，月事推迟三个月，她才发现哪里不对劲。
又到了周末，王迎照例要带她去唱K。
出了校门，走到没人的地方，她不肯再往前走，“我……怀孕了。”，程熙的话像一颗炸弹一般，在王迎的脑子里轰炸。
“你在开什么玩笑！”，他睨着眼前的女孩，手足无措。
王迎很久才冷静下来，“去医院查过了？”
“还没有，我怕万一……”，程熙害怕的抱住他，小脸上滑落两行泪珠。
“你明天就去医院检查。”，他的语气变得很陌生，让女孩心生寒意。
手术前一天晚上，程熙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婴儿躺在程熙身侧，它笑得很是开心，程熙忍不住亲吻那个天使般的孩子，（我以后叫你黎儿好不好？）轻轻抱起那小小的人儿不愿放手，哼着一首好听的摇篮曲，它在程熙的怀里慢慢睡去。
第二天去了妇产科室，医生检测出程熙怀孕三个月左右，胎儿已经成形。
王迎很快签下了手术协议书，医生为程熙安排了手术。
03
我是黎儿，从妈妈怀上我的那一刻就有了生命。
在手术室里，只记得有一股超强的吸力将我的身体撕裂，那血肉模糊的四肢被一块一块吸了出去，最后无情的丢进一堆残肢中。
我人生的剧情还没开拍就已杀青。
手术结束后，妈妈轻唤着我的名字，黎儿。
我坐在床头仔细看她，妈妈清丽的小脸上又多出两道泪痕。
这次手术给妈妈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有时候上厕所也会大量出血，医生说以后再也怀不了孩子，她偷偷哭了很多次，我是她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孩子了。
她安静的躺着，极少与人交流，眼里布满空洞，她的样子让我很心疼。
隔壁床是个热心的阿姨，她经常照顾妈妈，家里人给她带的吃的都会分妈妈一份，可是妈妈一直没动。
“妹子，大姐知道你心里委屈。”，她占了我的位置，将妈妈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部，我第一次见她哭的如此撕心裂肺。
“是啊，有什么委屈你就说出来，憋在心里难受！”，其他的阿姨也都跟着劝她。
慢慢的，妈妈打开了心扉。
她和其他阿姨分享了自己的故事，原来妈妈和我一样被抛弃了，而那个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后来她在医院的日子总算没那么煎熬了。
04
在医院里我认识了老赵，他比我大23岁，大学刚毕业。
他说见到我的第一眼就觉得很喜欢，我确实是个招“人”喜欢的家伙。
老赵经常和我一起陪着妈妈，我们坐在她的床头，静静的看她，等她睡着了老赵会带着我去外面走走。
（她值得更好的人。）
（恩，妈妈以后会遇到的。）大手牵小手，我们在H市游荡着。
老赵出事的地方在医院附近，是个十字路口，来往车辆很多，那天为了救下过马路的小男孩，他用自己的身子挡了车，被大卡车撞出去好几十米，最后倒在血泊中。
（被撞出去的时候脑子里飞快闪过一生的回忆，除了我爸妈和邻家小妹没别的什么人可以牵挂，看见我妈趴在我身上哭的特揪心，很想再抱抱她，让她别哭了，可是没机会了。）
（老赵，我抱抱你。）一大一小的两个鬼抱作一团，我们没有眼泪，无法哭泣。
（小鬼，我其实挺羡慕你的，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不会有太多执念。）
我并不知道执念是什么。
05
老赵一直很照顾妈妈，半夜里帮她掖好被子，中午替她吹冷那烫口的饭菜，阳光正好的下午悄悄拉开窗帘让阳光透进来，很多时候都是痴痴的看着她。
有一天我撞见他正要亲妈妈的额头。
（你喜欢妈妈？）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小鬼知道些什么……）他飘到窗台边，不敢和我对视。
（被我说中了！）
他轻咳了一声，（是又怎样？），难得看见老赵害羞的样子，我一脸坏笑。
（可惜了，你要是我爸爸该多好。）
（咱们来生再做父子可好？叫爸爸！）
我做了一个鬼脸，这么快就想着占我便宜了，（下辈子的事下辈子再说。）
在医院呆了一个月，妈妈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她马上就要回家。
几个阿姨都挺舍不得她的，我也舍不得她，等她回家之后我很快就要投胎转世了。
但是这个世界对妈妈是极不公平的。
她怀孕的事传遍了学校，学校把她开除了，外公因为这件事血压飙升，下班途中发生意外不省人事，外婆也随着他去了，一夜之间妈妈失去了所有。
可笑的是，抛弃我们母子的那人活的很潇洒。
我放心不下她，没有急着赶去投胎。
06
我就是小鬼口中的老赵，忘了告诉他，我叫赵黎。
程熙和我是邻居，算的上是青梅竹马，小时候老爱粘着我到处跑。
她很调皮到处惹事，别人来找她麻烦，都是我挡着，“这事确实是她不对，但是有我在，你们谁都别想动她！”，她配合的躲在身后。
“黎哥哥你对我真好。”，阳光下，她干净的侧脸好看极了，让我移不开眼。
“知道就好。”，我捂着被打肿的脸回了家。
上大学之后，我家搬到了另外一个小区，我们再也没有见过。
我偷偷打听过她，程熙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她成绩比我好，应该能考一个好的大学。
没想到再见到她，我们已阴阳相隔。
看见她憔悴的样子，我心疼不已，（傻姑娘，你该有多委屈阿。）
我每天都在忏悔中度过，如果自己能早点找回她，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07
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小鬼消失了。
我向周围的“人”寻了个遍，没有任何消息。
那天程熙突然哭了起来，她看起很难受，捂住自己的胸口，不停的唤着，“黎儿……”
小鬼一直没有出现。
后来我去投胎的时候从鬼差那里打探到消息。
小鬼去了阴司，他偷偷改动了程熙的命运，一旦她的命运改变，她身边人的命运也会跟着改变，而且是无法逆转的。
小鬼的代价是永生永世都要活在阴司的地牢里，每天都会经历他人生中最恐惧的时刻。
08
程熙躺在病床上，折腾了一天孩子终于生了下来，赵老四轻抚她额间的碎发，“老婆，辛苦你了。”
睁开眼她看见一个可爱的孩子，“这是咱的儿子，爸给他取名赵黎。”
“黎儿”，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泪已决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