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儿孙满堂时，你还能在你的老父母膝下尽孝么？

今天是父亲忌日，第十五个忌日，我，作为他比较疼爱的次女，记得清清楚楚。结婚这些年，父亲，永远是我心头永远挥之不去的痛。

结婚的第三年，生下儿子后第70天，父亲由于病情严重，突然撒手离开人世，儿子满月后的回娘家探视，成了我与父亲最后一次见面的时间节点。彼时的画面永远定格在了我的脑海里，至今不肯抹去他瘦削脸庞上突陷的两只大眼睛。彼时，他才只有57岁，我，因为怀孕生子，还由于随先生来上海创业打拼，离娘家300多公里，那时不比现在出行如此方便快捷，所以，对于病中的父亲，我没有尽到一天病床前端茶送水的照顾责任。“子欲养而亲不待”就是为我这样经历的人写的。

上班后，11点，拨通了独居在老家的母亲的电话，想象着她在忙于做饭，祭奠天堂里的父亲。

“妈，你在做饭吗？去买菜了吗？今天是爸爸的忌日啊。”电话这头，我关切地询问着。

“嗯，二姑娘啊，没有买菜啊，家里有自己种的青菜、丝瓜，还有毛豆，不用去买了。”母亲语气中透露出有气无力，电话这头的我，能感知得出来。

“那不用做点好吃的供我爸么？”我以为妈妈没听出来我的提醒，又补问了一句。

“不用了，自从你爸去世十年后，再也不供了。”妈妈简短地说明了下。

“那你自己也要加强点营养啊，去买点荤菜回来烧着吃啊。”我隔空“无效”地强调着。

“我也吃不下啊，这两天我去医院吊了两天的盐水，肠胃功能不好的老毛病又复发了，吃药止不住了，今天不吊水了，好点了……”妈妈的自言自语验证了我刚才的感知，心里一阵难过。

父母养育了我们四个子女，哥哥在北京，我在上海，姐姐和弟弟离家近点，但也在50公里外的城市打拼，每天也是忙忙碌碌中度过，并不能经常回家。十天前的七月半祭祀，弟弟全家四口，倒是刚回家过。可那时，母亲身体并无恙处，就在这两三天，因为天气的变化，生体机能的下降，她的老毛病又犯了，可我们作为子女的，没有一个人知道，也没人陪她去医院看医生、吊点滴。这是怎样一个难以接受的现实问题啊，鼻子一酸，难受……

“你二爷爷离家个把月了，你三叔七月半回来祭祀时说了，你二爷爷胃被切了好大一块，怕是以后再也不能劳作了，他还有十多亩地在那种着庄稼呢，现在也种不动了。”妈妈继续唠叨，告诉我70多年的老邻居，今年78岁的二爷爷，在经历了一段时间身体不适后，上个月胃上突然被查出了长有黑斑，是胃癌，没有继续问下去，知道不是好病，又这么大年纪，脑袋“嗡”地一下，感觉到今天的天气有点闷，令我不适。

“你庄西头的永林叔叔也开刀了，食道癌，手术后去你阿华堂妹家了。”妈妈没停下来，又扔了一颗“炸弹”。

“我永林叔叔多大年纪了？”

我不清楚这个远房堂叔的年纪，只知道他比我父亲小个几岁。

“68岁。”电话那边，妈妈很快回答道。

果真，比我父亲小了四岁，因为结婚晚，还有计划生育，他只生了堂妹一个女儿。女儿出嫁后，他并没有停止劳作，却一直在田间奔波劳碌。如今病倒了，到女儿家去养病了。哎……

“那，我姨奶奶怎样了？”我，仍不放心我喜欢的姨奶奶，继续问道。

“你姨奶奶呀，现在是你姨公公照顾，另外请了人帮忙洗洗衣服，做饭什么的，你姑姑她们现在不轮流照顾了，都回城做她们的奶奶去了。”妈妈口气里有几分惋惜。

上次的情况，我在今年的6月28日有写过——耄耋老人的晚年之境遇

没想到，随着开学季的到来，姨奶奶久病不愈，也没有继续恶化的迹象，姑姑们再也没法放得开城里忙于工作而没法照顾自己孩子的子女了。

“久病床前无孝子，久病床前有慈母。”并没有指责哪个做子女的，因为我自己也没做到，我也不是孝子，但我曾经在儿子病床前衣不解带地陪了二十天。用姨公公的话说：“你们七个，是我们亲手一个一个拉扯大的，那时那么难，我们没有请人帮忙，都挺过来了，现在我们也不要你们请人来照顾我们。”此话，说得令我们做子女的汗颜，无以反驳。

“父母可以养十个小，而十个小的却不可以养两个老的。”这个人性的悖论，在当今飞速发展的时代，好像不足为奇，也不可思议地被诠释成天经地义了。不然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独居老人孤死家中数天数月无人知晓的令人痛心不已的事件了。

“父母在，不远行。”古代的伦理道德，套在现在人身上，不远行，好像要被别人骂作无用没出息之人，但我想做这样没出息之人。

所以，我决定了，过几天，回家看看老母，就陪她唠唠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