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丨单纯的人才能写浪漫的诗

       其实读海子之前，我并不喜欢现代诗。脑海中的现代诗，跳跃、拼凑，没有逻辑可言，还是一段一段被回车键分割的长句，半句便是一个情节。读海子之前，我是一个寡淡的人。

       直到有一次在黄昏的书店，站在一堆书前，我无意翻开了一本《以梦为马-海子经典诗选》，“我有三次受难：流浪、爱情、生存。我有三种幸福：诗歌、王位、太阳。”读到这样的句子，仿佛直击思维深处，他用最简单的话，描述出了那种抽象的感触，是的，是这样子的。这是享受过此般语句后最直观的想法。好惊讶，我竟然在意象的诗歌中，找到了共鸣。看似简单的单句，可如果让我来写一种受难或者幸福，我只能说出，“啊，爱情，你令我痛苦。啊，生存，你令我苦恼”等等这般庸俗不堪。

       浪漫可以成为海子诗歌最笼统的概述，“人类犹如黄昏和夜晚的灰烬，散步在河畔，忧伤疲倦，人类犹如火种的脚，在大地上行走。”阅读他的诗，总能在无限联想之后，打一个寒颤。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心的丘壑里有人类、有黄昏、有麦田，有河畔，还有疲倦和灰烬。他可以营造一个城堡，把心中还有一丝对美好幻想的人带进去，然后跟着他的步伐，在梦作的海洋中，泛起不系之舟。有时候海水炽热，可以读到心思荡漾；有时候海水冰冷，剩下了半方荒凉，那是浪漫过后的余温，渐渐走向的灭亡。

       我去查他的资料，既有些惋惜，又觉得这是必然。

       读诗的人最无心，写诗的人都偏执。1989年海子卧轨自杀的时候，年仅25岁。惋惜的是如此才华的他在世上的步伐竟如此匆匆。曾经在网上有网友发起过一个投票，如果可以复活一位作家，你会选择谁？不出所料，海子所得的投票数目名列前茅。世界变化的这么快，如果他能活在当世，会不会成为浮躁社会的清流，还能不能以梦为马去选择不朽的太阳？或许本在他的脑海里，活着，便是疯狂的，不浪漫的，所以他走向了他认为的永恒里，那里有雪，有光芒。

       他的诗里，有时希望太过饱满，当一种东西总伴随的时候，便成了常态，于是显得微不足道，可有可无。 读海子的诗，想象着这样一位胸有天地、马匹和麦田的诗人，如果能活在当世，过着结婚、生子，柴米油盐的日子，诗，该又是一番怎样的景象？再或许，诗的极致就是走向空灵，走向毁灭，是海子走向了死亡，亦是随着死亡的聚拢伴引迷乱，成就了海子。

       曾经无数个黑夜里，我拿起这本诗选，很遗憾它并没有给黑暗带来光明，而是陷入了深刻的漩涡中，让紧张的神经变得迷离。它用另一种方式诠释了黑暗的理所当然，它以梦为马却奔驰不到想要的值得守望的平静家园。这明明是浪漫的诗，这明明是纯真的诗，又或许万物的极致便是空，空的原点，又变成了浪漫。

      2017年， 海子已经离开了28周年，沧海桑田后，他留下了一叠诗和无数后人的解读与评价。包括此篇在内的阐述总是片面的，我们也只能从他的诗里，寻求线索，隔空了解这位长河过客。“我多么贫穷，多么荒芜，我多么肮脏 一双雪白的翅膀也只能给我片刻的幸福。”为了片刻的幸福，他走了，遗书里只写道了“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没说再见。

       读海子之后，我还是一个寡淡的人。唯一的不同是我感受到了生命的脉动，我想活着，因为希望并不饱满。所以要去等黎明，看日落、拾麦穗、奔向河流，去面朝大海，等待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