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星漫游(12)
(从这里开始,视角发生变化,从黑发小姑娘的视角开始叙述)
走了这几个月,对这个地球小姑娘来说,应该是极限了吧,就算只消耗其精神力量,她已经做得很好了。所以我给她吃了药丸,让她的精神好好去云游了一番,形体可以还活动,看上去就和在梦游一样,把我俩的手用手铐连起来,我走的时候,她就会跟着我走。也不知道她一路上在想些什么,总是楞楞的,盯着水面,或看看两岸,也不知出神了多久,不过也算了,完成任务要紧,她现在应该和神仙一般精神到处云游吧,待她回来的时候,估计能走到大海,到了那里,应该就像海水构成的沙漠一样吧,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回去,除了天空会变化云彩的形状,脚下有时会有鱼群游过,绝大多数时间就是在无聊中度过。没办法,只能继续走下去,走到指定地方,才能回到海底去。
心里想着,要是没有那一次的变故就好了,思绪如断线的风筝般飘到了消逝的时间坟墓里。
“姐姐,你看,我找到了有四片叶子的幸运草。”
“真哒!”
“姐姐,给你,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他的脸被朝霞照得熠熠生辉。
突然一股悲伤向我袭来,脚下的步伐也慢慢沉重了起来。弟弟在岸上,爸爸在岸上,我在水上妈妈在海底,这水与陆地的交接线看似容易跨越,实则是一堵坚不可摧的墙。
想罢,又想起不可再见一面的弟弟来,现在他应该也长大了,应该很英俊,很高大了吧,不只他还记不记得我。其实,我从一开始对他是没有感觉的,总觉得他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怪物,整天就知道睡,大概我小时候也一样。但不知道从何时起,这小家伙慢慢成为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人,和他分离后终觉得我的生命少了点什么,所以我特地选了一个小男孩机器人来做我的助手,每次看到了他就想起了我弟弟。
我弟弟和我以前的玩具都不一样,它们不会变化,不会欣喜,不会悲伤,而我弟弟会,他会嚎啕大哭,会咯咯傻笑,他有时会把我心爱的玩具抓坏,肢解,老是惹我生气,惹我不开心,不过我的脾气和骤雨一样,爆发后很快就消散了。我与他分离的那时真的想用我全部的玩具去换一个活碰乱跳,有时又很黏人的弟弟,带着他去玩,去到处奔跑。
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给我讲关于地球的文化,我对侠士比较感兴趣,总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仗剑走天涯,所以就给我的毛绒玩具做一个量身定制的盔甲,用硬纸拼成宝剑,盔甲用碎步料做里衣,中衣,风格自成一派。我独喜欢白衫,给他们穿上,更觉得英姿飒爽,好不飘逸。于是接下来,我会在脑海里构想画面,竹叶青青,谷风习习,一名白衣剑客缓缓行路,见一溪,溪旁有大石,于是坐石上,取酒壶,边饮边吟,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樱,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歌罢,卧石上,酣眠。妈妈教了我许多地球的故事,说真话,我也挺感兴趣的,但是要以和爸爸,弟弟分离为代价,我宁可不要。
妈妈说,这里曾经是一个平和的国家,是唯一只有一个国家的星球,无论有多少分歧总是能和平解决的。但对于是否和其他星球沟通的问题上,星球上的人民出现了分歧,然后愈演愈烈。于是政见不同的人分裂出了两派人,其中一派拒绝与其他星球沟通,认为此举会给现有的文明带来毁灭性的影响,而另一派主张积极与外界交流。一开始,主拒派占据北岸,另一派占据南岸,一个家庭中持不同政见的人也随之分离。主张与外界交流的那一派别努力发展可以跨越光年的科技,于是科技突飞猛进,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开发海洋的技术。在此关键时刻,有煽动者主张挑起战争,双方的最高领导人不愿发生冲突,所以双方定下协议,星球的陆地属于主拒派,比陆地广阔得多的海洋属于另一派,让出贯穿大陆的河流作为其特许通道。这条约看似对主通派,也就是后来的水族有利,毕竟海洋比陆地广阔得多,但目前的科技不足以开发整个海洋,只能修建容纳千人的海底基地,还有众多的主通派无法撤离,为了保护这些人,主拒派可以让其生活在其指定的相对荒蛮的区域,等过20年,如果还有剩下的,一律清除。因为当时人民比较平和,所以此次事件没有太多的伤亡,但隔离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
回想了这么多,我深深叹了一口气。估算了一下,还有两天就可以出海了。前方有微光闪烁。
(从这里开始,视角又发生变化,回到原来的视角)
庄子梦蝴蝶,醒时不知自己变成蝴蝶,还是蝴蝶变成庄子,是可喜还是可悲。但我知道他在梦蝶时的快乐与自由,这是我刚睡醒前的感觉,身心处于空灵境界,形体好像不复存在一般,化作天地生灵的一部分,与天地共呼吸,同休憩,既在九天之上,又在四海之下,刚刚睡醒时,这种感觉还在身体萦绕,肺腑中好像被清气涤荡过,似月落乌啼,雨滴石阶,如深巷夜更,风疾掠竹,我处于空灵与存在之间。
然后,这种感觉慢慢消失,然后我要重新夺回我的身体的感觉。第一重,先夺回触觉,我感觉有人牵着我,而我也一直在走,其次身体暖哄哄的,想在太阳的照耀下一般;第二重,夺回自己的嗅觉,一股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其中还有微微的新鲜的腥味混杂其间;第三重,夺回自己的听觉,脚下传来水滴的嘀嗒声,想音乐盒的那种滴答的声音,还时不时,传来巨大沉闷的出水声,和拍水声,似乎从远处传来;第四重,我略微睁开了一条缝,出现了模糊的画面,然后慢慢睁开,画面越来越清晰,我夺回了自己的视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