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易的日记（三）

十二月一日

水科长腼腆地一笑：“打扰了，今天看小木不舒服，特意过来看看。”我们把他让到沙发中间坐着，寒暄之间，我注意到他的手里拿着一本书。

“这是本考公务员的书，小木有空可以看看。”水科长顺势把书递给我。

“谢谢科长。”我捧着书，低头翻看着……科长的来意？

一时无语。家里钟表的滴答声。

“水科长，我听说你们单位最近在搞改革，减人增效？”老公赶紧续上话。屋内的空气流动起来。

水科长的脸上立刻一亮：“是啊，要求我们办公室下一个人。”他可能正发愁怎么展开话题，老公的话成了及时雨。也就是在这一刻，我明白了科长的来意，万副经理的意思，是让他来说服我下基层。他既不能违背上级的命令，又不想违心地指令我，于是有了此行——想探探我的真实意思。

怎么说？我翻着书，身上开始冒汗。

“科长，我们的意见，还是留在机关。”老公选择了开门见山，他略停顿了一下，又说，“科长，小木经常回家说，您很正直，又很有文才，她从您那儿学到很多东西，也很想继续跟着您学习。”

“大家在一起共事，互相学习。”科长笑着说，“小木专业基础扎实，工作很勤奋，不会投机取巧，很像我年轻的时候。”

又说了一会儿话，科长起身告辞，临走时又留下一句话：“每临大事有静气，安心工作。”

门一关，我环抱着老公，直想蹦高。他轻轻“嘘”了一声，指指我的肚子，俩人无声地笑了。

十二月十六日

今天老公陪我去计生委做了B超。检查单上写着：宫内探及胎儿双顶径2.6，胎儿长6.3，羊水深3.2，胎心胎动好。

医生说：胎儿发育正常。

我俩回来后，脸上都带着笑，担着的心轻轻放下了。

中午，我说想吃水饺，老公马上带我来到了一家饭馆。一盘芸豆肉馅的，一盘三鲜馅的，味道真不错，好长时间没有过这种想吃的感觉了。“下次还来这家店。”我说。

吃完饭走到门口，却碰到一条小狗，它温顺地朝我摇摇尾巴，我却如临大敌，立刻躲得远远的。老公迈出门槛的腿又折了回去：“老板，这是你们家的狗吗？”

老板看看我，悄悄对老公说：“隔壁的。”旁边也是家饺子店。

在路上心里又是一阵纠结。都说怀孕期间不要接触狗，避免寄生虫感染，喜欢小动物的我，平时都离它们远远的，没想到吃顿饭却与小狗来了个不期而遇。“没事吧？”我拉老公来壮胆。“没事的，你又没碰到它。”老公嘴上这么说，眉头却是皱着的。

以后再也不到这个餐馆吃饭了。

刘宏福下基层了，走时脸上满是落寞，不过没有说什么。我心里有些难过，他人不坏，有时还讲个小笑话，活跃了办公气氛。

改革告一段落，机关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王丹凤还是经常霸占电脑，我不愿意和她多打交道，她也不太理我。当然，她对一般的同事都是这个态度，只有面对领导时，她那双丹凤眼才活泛起来，顾盼神飞，好像会说话似的。

十二月十九日

上个双休日回老家，在家里挺好的，回来时就不对劲了，在车上晕晕的，一回到生活区门口，就大口呕吐起来，回到家又吐了几次。周一周二情况依然不好，白天没有精神，晚上呕吐。

今天在吃饭时，我突然有了食欲，整整一天都没有再吐，胃酸也大大减轻。

体重一百二十二斤（穿羽绒服称）。

（画个笑脸）

一九九九年一月九日

小宝贝，是你在动还是我的幻觉？

今天早上，在睡梦中，我的双手按在小腹上（这一点确定无疑），忽然，我的手感觉里面猛的一鼓，又一鼓，忽地消下去了；过了一会儿，又鼓了两下，立刻又消下去了。

我想睁开眼，可怎么也睁不开。大约半小时后，我醒了，拼命想，却得不到答案。刚才的事像是在做梦，却感觉又很真实。大概还是做梦，因为现在才十七周，不会动得那么激烈。

我重新把手放在小腹上，过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一个小手指往上一伸一伸。这就是胎动吗？我半信半疑，却兴奋难抑。

之后起床吃饭，一直到晚上睡觉，再没有这种感觉。胎动到底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