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遥寄哀思

“陌上花已开,君可缓缓归”。春天花已开，如今到处却是冷冷清清。

  中国的疫情已迈过最黑暗的时候，如今基本遏制住了，相信不日便会天朗气清。但有些伤痛无法忘记，有些人也无法忘记。特别是那些牺牲的逆行者，我们要永远记住他们。在清明来临之际，请让我们向逝去的英雄们致敬、鞠躬！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国家有事，作为个体的我们当然不能幸免。时局再艰难，大家都挺过来了。生命不易，我们更要珍惜当下。现在清明将至，大家都在用各种形式悼念逝去的亲人。而我接下来要讲的是我先生的外婆，我的外婆。

   今年过年前，丈夫的外婆因意外摔倒一度重伤，在医院里还昏迷不醒。当时家公家婆提前回老家了，剩下我们带着两个娃子，还要忙工作，本也准备收拾完毕过两天回老家。谁知新冠肺炎疫情一时肆虐，手机电视上的疫情新闻和消息铺天盖地，人心惶惶，家家户户都要闭门不出。丈夫一度想回去看他的外婆，但各地严格的检查不得不暂缓。再加上天气的突变，小儿子突然感冒发高烧，我们措手不及，不得不去市区的医院就诊，医生说儿子是病毒性肺炎必须要住院，那会我们没法买到口罩又不得不冒着风险带儿子住院。那几天忙里忙外，夜里又因刷各种疫情新闻无法入眠，最终疲惫不堪，全身乏力，我差点以为我们中招了，我把自己吓得要哭了。今年过年都是在医院过的，还好后来儿子情况好转，我们休息好了，也没事了。也是因为这些原因的耽搁，等儿子出院回到老家后，已经过去了10天，他外婆的情况进一步恶化。我们回到了乡下，丈夫不怕家人的劝说，冒着风险去县城的医院见了外婆的最后一面。

  我很清楚记得丈夫从医院回来的神清，眼睛无神，神色黯然，不断地感慨“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去年见到外婆时，她还拿着拐杖走来走去，见到我们来了，还精神饱满出来欢迎，关切地问各种问题，她还分别给了我们全家人封了小红包。现在的她瘦骨嶙峋，躺在床上，没有意识了，认不出人了，也不会说话，全凭打针吊着一口气了”。说完，他还免不了一阵叹息。我除了拍拍他的肩膀，无从安慰。

  终于噩耗还是传来了。他外婆在天亮前走了。按照农村的风俗，接下来就是他们去舅舅家参加丧礼，举家上下哀嚎，痛哭一番，然后就下葬了。受疫情的影响，一切都从简了。我看到他们回来，眼睛都是肿肿的。

  连续几天，丈夫都十分哀痛。夜里他辗转反侧，总是会反复问我一个问题，“外婆这就死了？以后就没有外婆叫了！唉，你说人的生命多么脆弱哦！”我的安慰还是那句话：“人老了，总会死的!你看外婆都活了九十多岁了，儿孙满堂，也算了有福气了。”“是啊，人总会要死的。”我们总是这样一搭没一搭地聊到鸡鸣。

  又连续好几个晚上，他都跟我讲述他外婆对他的好，诸如“要是当年没有外婆的帮助和支持，就不会有现在的我。当年考上大学，读的是计算机专业，家里穷的揭不开锅，连学费都是东凑西凑还是凑不齐，最后外婆拿来了钱，听说还是她把春耕的牛卖钱了。大二时候，宿舍的同学都买了电脑操作，对于计算机专业学生来说，要是没有电脑，真的是盲人摸象了。后来外婆知道后，偷偷把当季的肥料钱悄悄地塞到我的手上。我拿了钱就买了电脑，为了不辜负外婆的一番苦心，我非常努力学习，毕业时能以优秀毕业生资格申请留校。我今天的美好生活都是源于此。”说完不免一阵哽咽。

  “其实我的外婆家里也是很穷的，只是她对我很舍得。外婆是改嫁过来的，她的这些行为肯定会惹恼她的家人，但她非常通情达理，她比其他人都懂得知识能改变命运。在生活上，外婆是一个很节俭的人。即使是老了，可以享福的时候了，她也不会大鱼大肉。平时从不叫买菜买肉，邻居给她一条小鱼，她就着一条小鱼就可以吃两天饭了。老了都这样节俭，年轻时的艰苦岁月就更不用说了。”

   我听了，总会泪流涟涟。他在讲述他的外婆，而我却在回忆我的外婆。我的外婆已经离开我十多年了，但她的声声叮咛时刻在我的耳边想起。

  曾经多少个夜里，我也在问自己：外婆真的走了么？为什么还会常常出现在我的梦里？她的模样如此真实，话语多么亲切，抚摸多么温暖。

  我的外婆最疼爱我了。不是母亲胜似母亲的照顾，岂是无微不至能概括的了。如果有人说岁月艰辛，你能活下来就不错，还敢奢侈幸福的生活。而我却是幸福的。因为我的外婆把一切好的东西都留给了我。我的父母超生了几个，日夜不能归家，整天在田头甘蔗林地里干活度过的。自然我是不被允许出生的，但仁慈的母亲还是把这条生命保存下来，最后就是把我寄养在外婆家了。从此，我便开始了不一样的人生。年老的外婆伺候着我渐渐长大，送我上学堂。多少个傍晚，备受病疼折磨的她还撑着拐杖在村口不时张望，调皮捣蛋的我哪里懂得村口的风大呢。

  我的外婆教会我坚强的人生，她总说“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一段很艰难的岁月,但是当我们挺过来之后就会发现,那些艰难的岁月最后会变成整个人生。”她就是我的人生导师，虽然她没上过一天学，但她算数的能力一点也不输给算盘。她是一个聪慧大度的农村妇女。只可惜她病痛缠身，没过一天好日子。最遗憾的是，她走得匆忙，我还没见上她最后一面。

  如今，“外婆”却成了我们共同悼念的人。他的外婆，我的外婆——不变的是两辈之间深深的爱！一样的情怀，一样的哀思！

  又是一年清明时,“年年此日都留泪,岁岁坟前奠斯人。”遇上今年这个特殊的时期，清明节就让我们在温情的岁月里用实际行动去帮助更多人，用文字缅怀，来寄托对故人的追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