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摆子

《自在从容》中汪曾祺谈到一次患疟疾的经历。让我想起了曾经舍友的经历。

汪曾祺出生在江苏高邮，他那儿的疟疾称职之为“大姥爷升堂”，疟疾退了称之为“大姥爷退堂”。我们家乡则称之为“打摆子”，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忽冷忽热。

有一首关于打摆子的打油诗，倒是把打摆子形象的描绘出来：“冷时节似冰凌上坐，热时节似蒸笼里卧，疼时节疼得天灵破，天呀天，似这等寒来暑往人难过！”

刚参加工作时，住在宿舍。就在憩园旁边的机关宿舍，单独的一栋楼，一共四层。绿化扩建，这栋楼几年前拆了。楼是拆了，记忆并没有拆掉，在哪里的生活片段还记得清清楚楚。

有一天，天气不冷不热，平常穿着衬衫。我下班回到宿舍，推开门。房间灯光比较暗，我一进门没看见人，还以为没人，舍友没有回来。

进去后，视线变得清晰起来，才看到舍友坐在床沿，一声不吭，捂着肚子，低着头。

“你怎么了！”我说。

“。。。。。。”

他摇摇头，没说话。

“你感觉怎么样？如果不行的话，我送你去医院？”我说。

“。。。。。。”

他还是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

“我肚子难受，浑身难受。”他说。

我看到他的额头直冒汗，汗如雨，真的是一点都不夸张。我感觉他真的不行了。

我赶紧下去，找了一辆“马自达”。我这儿的马自达是摩托三轮车，为啥叫马自达？我也觉得奇怪。

到了急诊室，已经天黑了。急诊科医生问诊了一些情况，跟我说他需要住院观察先到观察室，再做安排。

我去收费处办理住院手续，办完回到观察室。舍友跟我说，很冷，感觉很冷。我去找护士再要一床被子。

“天气不冷，怎么要盖两床被子？”护士嘴里嘟囔着。

我这才感觉到他可能是在打摆子。盖了两床被子，浑身还瑟瑟发抖，脸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打摆子似乎来势凶猛，褪去的也快。没两天他就好了，出院了。

从那次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打摆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