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鸽王”一梦

2020-04-06  本文已影响0人  渝舟唱晚

多年之后,高大勇坐在哥特式别墅的落地窗前,喝着清早茶,时不时吞云吐雾。

在房间的东南角,儿子正背诵诗经里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妻子花蕊正在厨房张罗着早餐,一家人其乐融融。

三月,花香弥漫,虫鸟呢喃,阳光不燥,高大勇看着窗外的世界,挪着肥胖的身体,转过头来对着花蕊说:“难得的好天气啊!”要是像前几日不间断的大雨,花谢了,又没有多少花看了。”刚说完话的她,低下了头,没说一句,又忙她的去了。

高大勇挣大了小眼,聚精会神的看着花蕊,她的名字和她人一样的美,很奇怪,几年过去了,不幸的是岁月不能把她怎么样,看上去还是那么年轻貌美。

一丝得意的喜悅不加控制的涌上了心头,灵魂深处甚至还有点小骄傲,他又一次用力的大口抽吸着卷烟,停留片刻,反复几次,一大堆大烟圈此起彼伏,直冲云霄。

在这烟雾缭绕的气流中,他迫不及待想起了曾经和她相识的旧时云烟,他愿意这样加快脚步,回到曾经熟悉的地方,这让他感到人生的辉煌,岁月的可爱!

长年坚持不懈的学习,佛祖毫不吝啬的给了他一双近视眼,豆大的眼睛,很多人第一次见他,总担心他会迷路吗?类似这样的话,完全没有道理,当然只在自己心里替他担忧,没有人愿意以身试法!

最让人叹为观止的是明明很矮,还姓高?明明长得半斤八两,还叫大?至于勇嘛!在学习的比赛场上,天选之子,自然得奖得到手软,没得商量的余地,没有人心甘情愿的和他一较高低,谁愿意和自己过不去呢,不堪一击是傻子也不会去承担没有结果的后果,自取其辱那是在谋杀自己啊!

如果抛开学业的优秀不说,他实际上是个害羞的人,有一次听见他妈说青春期那段时间,和女同学说话还脸红啊!在这点上,他的确不够勇敢!

当秋天的菊花睁开逗人的眯眼,这段前世修来的缘浅缘深的美丽邂逅,宣告着毕业的到来,即使昼夜不甘不舍,终究以句号而尘埃落定。

在千帆尽的几年后,病树前头万木春的他,凭着坚韧不拔的意志,残酷的现实给了他一个妥协,一个久经寻觅到的礼物——工作,那一刻,他因兴奋而留下感动的泪水,夜深人静时对自己说:总算有个家了,与其说这个是家,还不如说是精神家园更为妥贴。

眼看老大不小了,父母期盼的眼神,无数次孤独终老的心里,空虚寂寞冷,奔放的春天,在他看来,和冬天一个样!担惊受怕的的日子不能白天黑夜不分四季的重复昨天的忧伤!总不能把孤独当晚餐,还一个人貌似强大,还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嘛!一不小心,对自私举起白旗双手赞成投降,更多的是无奈之举!

他,希望得到爱,一个女人的温柔,哪怕是象征意义上的女人?哪怕她不是看上去长得那么合情合理,外表是善变的魔鬼,守着如玉的比如勤劳、端庄、温婉……才美丽,而从不打折,因为打折一分,就不是真的具有值得珍视的理由了!不说也不想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了,太可怜了,没人爱,叫人受不了,仅此而已!

当他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撒下天罗地网,执意要收网时,她闯进了他的世界,行云流水的你来我往,尽管不是真正的鱼如得水,但至少让他看到一丝希望的曙光,一种不远的惊喜好像不久便指日可待。

至今他还记得第一次拨通她的电话时的情景。“喂,你好,我的朋友,我是高大勇!”“朋友,我们熟吗?”不要看都没看一眼,乱叫一翻,这很叫人讨厌。”不熟,不要紧!慢慢就熟了!“说的挺对,不好意思,我有事,回头再聊!”

等了一个小时,也没见她的回音!或许她真的有事,谁都有忙的时候!像这样的聊天出现了几次,模棱两可的态度,无人猜透的心,最后一次收到了她的短信,内容是“我明天回家,有空可以来接我吗?”

当确定她明天要从远方归来,他一夜未眠。

不知道为什么?从早晨一直到黄昏,一整天他的心总跳个不停,有时是莫扎特,有时是贝多芬,还有二泉映月,反正乱入麻心似割,不让人休息一下!

当听见她的电话一想起,他仿佛听到了诗经的绝唱,浮躁的心顿时安静了下来,像工作的机器因断电一切运转,戛然而止!

拿起手机,夺命飞奔而出,一路狂呼:我一定要找到她!可是,他漂亮,清高,我不能太在乎她,宠坏一个人,有罪!宠坏,天啊!这是无上的荣耀啊!我有那么强大嘛吗?想到太多,对自己不好,滋生莫名的烦恼,不可取不能原谅自己!别做梦了,醒醒吧!“矮穷矬!”贬低自己,长她人威风,是弱者的强词!

去年的今日,和他网恋半年的女孩玲,千里跋涉要与他见面,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任凭她的泪水至不住的往心里流,他熟视无睹,没去接他!“悲剧今天会发生我身上吗?”

没等想明白,一溜烟的功夫,车已到机场!

机场人头颤动,登机前,她已给他发了信息,低头看了下手机,还有一个小时,提前到了,以便给她留下第一次的好印象,这一个小时,仿佛等了一生,等到体温变凉,头发发白,眼睛迷茫,心里绝望,要是再多等会儿,他甚至怀疑会死的很悲壮!

低头久了,生出了海水般的疲惫,抬起头,望了望显示屏,发现她乘坐的航班已经到了,马上就到机场的出口了!他变得精神起来,不到一秒,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紧紧盯着手机的屏幕,拨打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喂,花蕊,你到了吗?”

“嗯,我马上出来啦!

”我……”

还没有等到说出第二个字,电话没电了!心一下子落入了冰窟窿,额头冷汗不止,全身莫名的一阵发热!

好在他以前和她在网上见个一面,时间短暂,却有些印象,想到这是唯一成功的方式,平复了先前激动的心,捋了捋惊恐的情绪,豆大的眼睛像妖怪紧盯着出站的人群,出来一个,瞄准一个,当顺着左右出行的方向,一条线的队伍马上就要消失在人海,他又一次从左到右从右到左重新的仔细的加以审查,像法官注视罪犯样。

可是,没有证据现在能证明这个人是自己要找的“罪犯”啊!熙攘的人群很快人去楼空,他还想在这里再等等再看看,希望奇迹发生。

要是她和我想的一样,在附近再等下,该多好啊!他再一次睁大了眼睛,从来没有一次把眼睛睁的这么大,他保证现在的眼睛隐隐作痛,扫视完全场,依然没有那“熟悉”的脸庞!

时间已经过了30分钟,他想她可能已经走远,不放弃的念头,清醒了大脑,我可以借别人的电话打给她啊!我刚才怎么笨得猪样,也许刚才太焦虑了,不安战胜了理智!也许是因为太年轻了!

他东看西看,很多人不愿借手机给他,怕受骗上当,机毁人“亡”,好不容易找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事情的缘由,前提是在原地打电话,不得离开去其它地方,电话通了。

她说:“你一点诚意都没有,叫我如何相信你,你根本就没有来,我已经离开了机场,往我表姐的家里去了!”

他急切地说:“不是这么回事,我手机真的没电了,这是我借的好心人的手机,回家等把电充上我再给你说,好吗?”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在千恩万谢这位有知识有文化的大哥后!

他叫了一辆出租车,无心观看街头两边的璀璨灯火,没到家,提前手紧攥着钥匙,开门开灯,掏出手机,充上了那渴望的电流,一气呵成!

待手机一有点电,他就拨通了她的电话,把遇见的来龙去脉,完整的和盘托出,她理解了他,当他说明天要去见她,她同意了!

一个晚上,他毫无睡意,整齐地兴奋了一夜,奇怪的事,竟然没有一点倦意,爱情的力量是强大的,没错,以前不相信,是不懂啊,白活了二十几年,还好!明白这些科学道理,为时不晚!

当金色的阳光还没铺满城市的角落,他早早的就起来了,在明亮的镜子里好好打量了一翻,猛然间,今生今日最幸福!带上了壮美的心,一路飞奔,走向她告诉他的方向,车子啊!你可以再快点吗?问完这幼稚的心里话,他掩饰不住得意的表情,笑了起来,脸上浮现出花样的轮阔!

几番通话后,约定在楼梯的转弯处等她,她和她表姐一起出来了,她绝世的容颜,樱桃般的嘴,宝石眼睛,红润的脸颊,花香扑鼻。她,才是真正的一朵花,一枝绽放的花朵!

她,太美了!仙女下凡,便宜了人间啊!他忘记了经常操练好的台词,默默的好像在观看着自己偶像的一场球赛!她就主动开了口,“你就是那个高富帅,好家伙!”他望着她,久久没有回答,听到这赞美的言辞,其他人可能很高兴。

而对他来说,可能是灾难,二十多年了,太了解自己了,自己又矮又小又懦弱,从心里刚燃起的愤怒还没有发芽,理智像一团火,覆盖了不成熟的成长!她可能是无心的,不要随便去猜测别人的话语!

稍作调整,他礼貌的说出自己的想法!“花蕊,我确实昨天不够成熟,做得不好,请你原谅。”表姐接着话说,“可能是误会了,说清楚就可以了,到我家里去坐坐!”我们边走边说,五分钟就到了表姐家,表姐见我没有吃早餐执意要煮甜酒蛋,他说“我们老家不放油,只放白糖或者红糖!”

她”你要吃,就吃,说那些话有什么用呢?”我只是说出了真实的想法!没有其它意思!”

“算了,你要是有其它想法,也没有什么!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

”我只是太激动了,不会说话,不是你想的那样!”

“什么人啊,意思是我不能理解你!”

从厨房出来的表姐,忙打岔说“小高,不是你说的那种,他说的是真话,我觉得很好,你不知道吗?你表姐夫就是这样的人,我看这样的人,真好,真实,靠谱!”

表姐啊!真的是个大好人,她化解了我的尴尬,帮了我的大忙!

初次见面,没有预想中的难解,有贵人相助,他发誓要以后的日子好好表现,等到自己辉煌腾达的一天,好好的感谢她表姐的宽宏大量!审时度势的把坏的局面瞬间点化成一个优点,可歌可敬!

经过这次的长脑教训,他成熟了许多,开口说话之前,想好,语气对吗?听话的人会想些什么,顾忌到别人的感受,从多个角度去看问题,看来非常必要!

往后的日子,一有空,他和她花前月下,逛商场,看夜景,夜深人静,电话常鸣,总有说不完的情话、废话、假话、真话,每一句话每一场邂逅,直达爱情的甜蜜!

长途跋涉的爱情,没有终点,对彼此相爱的来说,非要给爱情设立一个休息的地方,便是女方父母的授权批准,没有委托男方获得照顾心爱的女儿后半人生的正式肯定,会受到魔鬼的纠缠,一生不安!

她带他回到了生她养她的老家,她的心早已和他紧紧在一起,她父母脸一声不吭,无数的云在堆满了他们的脸,他曾经听到他们给她说,一个那么有钱的人你不去喜欢,你是打着灯笼火把找的呀!自己选择的自己去承受面对,,以后有苦日子给你过了!!

听到这种善意的劝告,作为子女,全是替自己着想的良好建议,对子女的一种人生幸福的担忧,没有人能说出这句话的错误,相反,是一种中国人特有的一种情怀,儿行千里母担忧,承认自己可以吃苦耐劳,无法让孩子重复父母昨天的故事,从娃一声问候开始,这种希望的种子便静静地埋在了心底,大家心知肚明,难以言表!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他们的一席无关紧要的对话,对他来说,无疑是天地间最毒的药,威力无穷,穿过愁云惨淡的脸,击伤了数读多年唐诗宋词建立的自信,一片白纸的心里,久久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们好像又说着什么,希望说的不是有关自己的处境尴尬,”我相信他,他是我的人生唯一依靠!”“那好吧!”她母亲显出无可奈何的语气。

他感谢她的信任,感谢她的坚定不移的信念支持,没有看错,她就是我一直要找的人!她是我未来的老婆,我要成功,我要出人头地,我甚至想给她我生命都愿意,假如她想要!

当确定好人生规划后,马不停蹄的两人,靠着多年的积蓄和朋友的支持,组建了冷链公司,经营着冻货的批发和零售,他是老板,也是搬运工,她是会计也是经理,身兼数职,恨不得多出一双手一双脚,白天看不到太阳,晚上只看的见星星!

别的老板,总是说自己这样那样要好多钱才可以出售,他们选择薄利多销,一是积累人脉,二是后起之秀必定低价容易占据市场份额!

记得有一次,早晨出发去找老赖要回货款,晚上12点未回家,她打电话想问下情况。

“你在哪里,怎么还不回来?”

接电话的不是他的声音,是个女人在说话

“喂!你是他老婆吗,我是他的护士,他现在医院,你可以过来吗?他不能说话,伤比较重……”

她再没有心情听下去了,心噗呲噗呲的跳个不停,满天的星星流着眼泪一闪一闪,步伐沉重,几乎需要遏制着悲伤才能上前迈一步,快啊!我要去看我的男人!

医院灯火通明,他迅速地找到了丈夫的房间号!只见他满脸是雪,打着点滴,嘴角动了一下,显然他想说话,他想告诉她事情的一切,连续动了几下,没有声音,听不清楚他在说啥!不说,她明白他要说什么,她右手握着他的说,并用左手示意不要他再说了,并向他摇了摇头!她的心在滴血,泪如雨下!这怎么办?希望他挺过这一关,希望他快点好起来!

在管好公司的事时,他还不忘读书充电,疯狂的阅读了好多文学作品,像青春期的少年对爱情的新鲜痴迷到不可领悟的地步。

他为公司写软文,帮自媒体创作,兼职创作剧本,最得意的是他写了一部小说《那时花正开》,一炮而红,出版商纷纷要签约他。后来,激情彭拜的他陆续退出了多部作品,赚得钵满盆喷。

公司业绩凯歌高奏,经营良好!身为公众人员,名声在外,内心翻腾着的是一片光明!

想起那些曾经帮过他的那些人,有个声音在心里已经呼喊了很多年,我一定要找到他们。

网络的力量铺天盖地,借助科技的推波助澜,很快找到在机场借给电话的那位戴眼镜的大哥。

苍老的站在面前,感叹时光的残忍,没错!就是他,张开双手,拥抱着慷慨的老哥,他送给了这位老哥一部科技含量最新的华为手机,一并充了6666元的话费,寓意是一切顺利,要是大哥愿意的话,幻想结拜成乔峰和虚竹、段誉似的生死兄弟!

表姐,一如既往的租着别人的房子,他送了她一套大城市的房子,喜出望外的她,逢人总是喋喋不休的说着他的好话!

至于岳父岳母的愿望,有求必应;至于那时的一段母女对话,至今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为此事,多年以后,花蕊还澄清了她们为何那样说的理由,故意泄露谈话的内容,目的是激励他不断成长!

当听到爱人一翻云淡风轻的辩解后,他笑了笑,不是很相信,可也不能妨碍什么,都过去了,即使有怨恨,时光能有冲淡一切的魔法,让天底下所有的喜怒哀乐,烟消云散。

他看了儿子一样,和自己差不到高了,只是瘦点,其它倒好!

即使忙的昏天黑地,他不会忘记对孩子的严格要求,请了篮球、足球、游泳、音乐、画画老师,孩子统统不喜欢。

“儿啊!你究竟喜欢啥啊!你以后要靠自己,别人给的最多是礼物,自己打下的才是江山!”

“我就喜欢这个!”

儿子用手指着那些书答到!

这也不错,爱学习,是一件不错的事!他暗自同意!

下午时分,大腹便便的克服无数的困难后,要是有空闲,他坚持和儿子运动一决高下,让着儿子,那是不成文的规定!每次击球后赢了儿子,大声的嘴里老冒出那几个字。

“姜,还是嫩的好”!因运动而润红的儿子对他说!

儿子一天天自信了起来,他看着就开心!

“孩子,长大,比以前阳光,很好!”

到了晚上,却让他无比焦虑,孩子很晚才休息,每次见状,他难以控制自己,大发雷霆,尔后,一家人安然入睡。

儿子还小,自律性不强,可是掩饰不住的思辩能力,还是震撼着他的心!

儿子满6岁,在所在的班级里,有个老师总是嘲笑一个成绩不好的小女孩,一口一个草包,还说什么左右扎两个羊角发型,就是哪咤显身了!!

儿子回家在车上就向他说起此事,“刘心如好可怜!老师不应该对她说出那样的话,她再怎么不好,也是她妈妈的宝贝,她妈妈听见,我猜会伤心的!”

“那你就要努力,学习不要偷懒喔!要不,别人就会说你‘草包,你怕吗?’”

儿子回答到:“怕,但是我会努力学习的,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在我头上,绝不!”

追忆孩子的似水童年,以后的路还长,父母全无保留的使出全部的力量,远远的,在一旁守护,很多事情必须由他自己亲力亲为,一步一个脚印,履行父母希望长大成人的夙愿!

12点的铃声就要敲响了,他要睡了,明早带着妻子孩子,像一夜暴富的人开着大奔招摇撞市,回家过年了!

梦里,他想起了外公和舅舅的对话,“放鸽子的人,最怕陕西的秦岭!”

舅舅问:“为什么?”

外公转身望着北方,声音变得激昂起来!

“秦岭南北宽1600千米,海拔两千米,寒冷无比,能飞过那座大山,绝对是的鸽王,一等一的英雄。”

舅舅其实比我大不了多少,抢着说:“我想做那样的英雄!”

“我也想做那样的英雄”,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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