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猎:第十六章 新的冲突
走出陈帅的清吧,柳如烟就责备我不该就这样离开。她说明明知道儿子就在里面,为什么不跟陈帅要人?她问我是不是忘记了几个月前的事,说好不容易把儿子拉回到正轨上来,现在又让他留在这里,这不是要重蹈覆辙吗?
我不能说我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但内心又希望儿子在不影响学习和品质的前提下能拥有陈帅这样的朋友。
我的这个想法说跟金钱和财富没有一点关系那是赤裸裸的虚伪。就像我说我一点不觊觎陈放的那个位置,一点也不忌妒陈放一样。
不管你承不承认,站在财富高端的人永远比我们这些普通的老百姓站得高望得远。他们身上所具备的那些素质和优势,不是家庭遗传的,就是后天熏陶出来的。
陈帅就是一个鲜活的实倒。书读得不好,玩世不恭,吊儿郎当,被学校判决成一个问题少年。但这些都掩盖不了他身上自带的某些天赋和光芒。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能坐镇清吧这样一个鱼龙混杂的场所,别说是我,就是有两把刷子的成年人也会自叹不如吧?
尽管我心里十分清楚,陈帅身上的某些高度,儿子是永远高攀不及。就像我高攀不及陈放身上的某些东西一样。但我希望儿子不要像我一样采取抵制的态度,而是接纳,走近,靠近,贴近它。
大概天下的父母都有这个倾向,自己所不能做到,就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实现。
当然,我也只能一个人臆想一下,不能跟柳如烟坦白我的内心话。如果跳出母亲的角色,她或许可能会觉得我的想法有些道理。但作为儿子的母亲,你永远别指望她能主动收敛起她的羽翼,让她的孩子经历一些风雨。
我只能跟柳如烟说,就像你无法叫醒一个在你面前装睡的人一样,你是无法找到一个存心躲避你的人的,更别说能带他走了。况且,我们也只是推测儿子可能在陈放那里,又不是十分确定。
听我这么说,柳如烟就有些急了。她先问我说:"顾小杰,你不敢肯定儿子就在陈帅哪里?骗谁呢?你觉得在我面前玩掩耳盗铃这一曲有意思吗?"然后,她就要求我停车把她放下。她说不管我是出于什么目的,对儿子就这样撒手不管,她是不会就这样离开,让这件事就这样听之任之放任不管的,她不能让儿子呆在那种地方,跟那样的人在一起。
确定儿子没事后,与陈放通电话起争执的事又钻进脑子里。在反复琢磨与权衡中,有些后悔听了柳如烟的话。如果干脆一直不接陈放的电话,我与他之间还有些周旋迂回的余地。但是现在,似乎已走到了尽头,不可挽回。接下来我该怎么办?这个问题已经让我心烦意乱了。见柳如烟这样,我心里真是烦上加烦。不过还是保持着一份理性,尽量克制着自己,语气温和地劝柳如烟别这么执拗。我说现在知道儿子在陈帅,也算是安全无事,既然他一时半会儿缓不过那口气,就让他呆在那里缓缓再说。
可女人在孩子的问题上永远是不能保持冷静清醒的头脑。特别是柳如烟这样有着一些特殊经历的女人,更是蛮不讲理。她突然怒斥着问我,说顾小杰你是不是真的打算让儿子呆在那里挣够那几千块钱再回来?你要这样想,那你真的不配做一个父亲,不应该结婚,不应该生子,应该孤家寡人地过一生!
我没想到柳如烟会这么想我,还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在我人生荒芜的那十年,支撑着我走下去,并且能重新振作起来走到今天,都是因为有她和儿子。如果不是为了他们,我大概会被那荒芜的十年打压得认命后伏地乞食,不再昂头站起。我以为不管在人生的那一个节点上栽了跟斗,柳如烟和儿子是永远不会放弃我,轻视我的。但是现在,在我又一次站在人生的节点上,承受着各种不顺带给我的打压时,儿子和柳如烟,一个已经用行动鄙视了我,一个又在用语言看轻我。
这个打击对于正处于脆弱和敏感期的我来说是不小的。我听到来自内心深处的一声断裂的脆响,那个支撑我硬着头皮负重前行的支柱折断了。我恶狠狠地骂了一句“XX的”,脑门一热,一脚油门下去,车速一蹿而起。
在限速四五十公里的街道上突然加速跑到一百二十码。我真是丧失了理智,藐视了生命。
柳如烟在猝不及防的后仰前翻的惊恐里抓到了车顶的把手,然后颤抖着声音嘶吼道:"顾小杰,你发什么神经?你是疯了吗?在大街上开这么快,你不要命,别人还要命呢!赶快给我减速!停下!"
大傻叔又出现了,他就在车前,张开双臂挥动着,嘶吼着阻止我。
但此时的我就像一只被众人驱逐围猎到穷途末路的狗,只想逃出绝境。我听不进任何劝告和阻止,也考虑不了那么多,一心只想突破重围,获得重生。
柳如烟见我执意如此,她把抓着车顶把手的手换放在车门的把手上,说顾小杰你如果非要闹出人命才能让你理智清醒,那我愿意把我这条命给你!
我在‘咔嚓’一声的开门声中及时地刹住了车。当我惊魂未定地看着柳如烟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时,脱口骂了一句“XX的”,然后愤怒至极地斥责道:"他妈的,如果真的不怕死就提前吱一声,大不了一起车毁人亡一了百了,反正这样的日子我也是过够了!"
柳如烟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冷笑来,说:"顾小杰,你还真的别用这样的话来激我,死这事早在十几年前我就考虑过。重压之下谁怕死呢?谁要怕死谁就不是他娘养的!谁要怕死谁就是乌龟王八蛋!没死活着是因为我是儿子的母亲!是父母的女儿!是别人的妻子!我得为别人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