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里忆元宵

        正月的时光总是太快，转眼就是传统的元宵佳节了。因疫情所困，过年未能去看望岳母，妻元宵这天还要上班，更无法分身回娘家了，心甚不安。遥望北方，默然无语。籍此想起三年前的今天去岳母家过元宵的场景，隧落笔成文，以此为念。

        戊戌年正月十四，晚上八点半下班回家，妻已收拾好行装，不再停顿，携妻女趁夜色往南阳而去。一路急驰，高速奔波三百余公里，在零点刚过，已到南阳岳母家。

        一大清早，昨夜奔波的疲惫还未消散，妻和女儿、小外甥已经起床，小家伙们弄的房门“嘭嘭”作响，吵醒了还在梦里的我，不得不起床离开温暖的被窝。

        南阳的早春，比不上十堰的暖和。在偏北的平原地带，早晚还是很冷的。晨风拂过，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匆匆的洗过脸，岳母已经做好了早饭，是许久没吃过的红薯苞谷糁和从未吃过的红薯丝儿包子。红薯丝儿包子是妻还在十堰时就提前打电话向岳母预订的饭食，我惊讶于妻对它的心心念念。两个包子下肚，味道确实不错，确也对得起妻对它的痴念。再一碗红薯苞谷糁下去，已是撑到不能自己了！

        早饭过后，小朋友们开启了他们的欢乐时光，岳母她们母女仨开始为中午的团圆宴忙碌起来。她们负责择菜洗菜，我则负责收拾鱼、肉之类的荤腥。蔬菜和鸡蛋是岳母家自产的，肉和鱼是我亲自卤制和腌制的，拾掇起来也不算麻烦。边收拾饭菜，边看小朋友们的嬉闹，正因有了孩子，让家更像家，更有阖家团圆的感觉，这大约便是生而为人的幸福。

        吃过早饭没多久，营子里已有零星的鞭炮声响起。岳母便催促着快一点开始炒菜，我笑着说：“妈，急什么，还早呢！”妻在一旁接口道：“你是不知道我们河南这边的。这里就是这样，一家家比着谁先放鞭炮吃团圆饭，慢了是要遭别人嘲笑的！笑话这一家人懒散。”哦，原是这样。这难不到本是厨子的我，于是加快进度，一顿操作。不一会儿，一桌美味的菜肴就摆满了桌面。这时营里鞭炮声响成一片，我也拿出一挂长长的鞭炮点燃，“噼里啪啦”的炸响在了屋前。我们一众老小捂着耳朵，笑语盈盈地看着满地红红的炮纸儿。不待响完，俩小屁孩儿便飞快的去捡没响的鞭炮，望着这场景，恍然此时的他们就是三十年前的我们。三代同堂呀！我们三辈六人，坐在桌前，享受着节日的亲情与美食。

        一顿团圆饭，在欢乐的气氛中度过，营里这时也热闹了起来。一伙伙大人，在哟五喝六的玩牌、搓麻将；一群群小伙伴，点燃一个又一个炮仗。这一幕幕，如此熟悉。满目的乡情，久违的氛围，仿佛来了一场穿越时空的大戏，演绎着数千年的传统剧目。

        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妻催促着我们去给岳父上坟点灯。中原的习俗是亲人故去的次年元宵，女儿女婿要到坟头上香点灯的。

        我们和妻姐带上香纸和鞭炮，领着小儿女向岳父的墓地走去。一路上，是一望无际的青青麦田，满目的绿，昭示着勃勃生机，这是平原独有的初春美景。岳父就安睡在这片沃土，和他守护了一辈子的土地相互为伴，合二为一。在岳父墓前，燃着香纸过后，我们拉着儿女虔诚的跪下三叩九拜，祝愿岳父在天堂安好！祈求祷告，保佑岳母康健、儿孙平安。然后把一个红通通的灯笼绑好在竹竿上，插在岳父坟前的空地上。乡间流传着“人间阴间都一样”的俗语，我想这大约是人们想念故去的亲人，用各种方法祭奠先人，以示亲人永在我心吧。

        踏上归途，此时的夕阳像一只红通通的大灯笼，仿佛一伸手，它就尽在掌中。可这是妄想，是终其一生也无法掌控的存在，它就挂在蓝蓝的天幕上，耀得大地红芒万丈。平原的夕阳，无垠的碧绿麦田，组成了一幅雄壮的平原落日图。时光易逝，风景不老呵！生命相对山河万物，何其短暂。人百年而逝，而这山川风貌，再过千年，许还是这幅雄壮的画面。

        踏着落日的余晖，回到营子里已是万家灯火。岳母已包好了荠荠菜馅的饺子。荠荠菜是春天的使者。初春时风，原野上最先长出的野菜就是它。现在物质条件好了，那时候谁也不愿意吃的野菜，尽然成了餐桌上的香饽饽。或许，真是物以稀为贵吧！盛上满满一大碗水饺，一个个白中透绿的，让人垂诞欲滴。转轻的咬上一口，舌尖的味蕾瞬间绽放，满满的，都是春天的味道。

        天，黑透了；灯，展现出了它独有的魅力。漫步于街头，各家各户红红的灯笼驱散了无边的黑冷。三十的火呀，十五的灯哟。这灯笼，就是元宵节的灵魂！没有红红灯笼的映衬，元宵节也就黯然了不少，失去了它应有光彩和气质。小孩儿们手持小小的烟花，满大街的燃放，舞出一个又一个美丽的图案；大人们搬出大大的烟花，陆续点燃，呼啸着冲向夜空，点亮了无垠的夜空。我也买来一些烟花爆竹，陪小女和外甥玩了起来。他们快乐的望着这烟火满天，这是在城市无法看见的景象。若干年后，他们带着笑容地回想起这些，讲给他们的后辈，那么便不枉了这一场华美的烟火。此时的夜空，五光十色，人间天上。此情此景，我忽然想起辛弃疾的名篇《青玉案•元夕》那厥“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这场景或许比不上此厥中所述盛景，但在当今世界，我中国现今之强盛，亦是北宋无法比肩的时代。国强则民安！适逢盛世，此心无憾。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一轮冉冉升起的圆月，把这个元宵佳节的气氛推向了高潮。古往今来，这轮圆月，在这个传统的元夕之夜，让多少文人骚客写下了多少流传千古的名篇佳作，又遥寄了多少难诉的情思和念想。

        中原月圆夜，烟火闹元宵。我是有多久没见过如此炫烂的烟火？在这个元宵佳节，在这个平原古城，圆月和五彩斑斓的烟花一道，成为初春最美、最炫烂的景色！

        时过境迁，光阴如梭。望着此时屋外大雪纷飞的冰冷天气，这和春日元宵应有的温情格格不入。再次遥望岳母家的方向，叩首遥拜，祈福岳母身体安好，事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