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花开月正圆
「写在前面」：上次追剧，已经是一年多前的这部《那年花开月正圆》。在那之后的这一年里，除了偶尔看一次电影，再也没敢放纵自己追剧。很怀念那时候心无旁骛只写文的日子。这一篇写于吴漪待产的剧情之前。只可惜导演有自己的安排，没按照我的剧情走……一切只是我的美好愿望……
家仆奔波辗转，终于在汉江发水的救灾现场找到了赵白石。他跟官兵奋战在一线，已经两天一夜没休息了。好在灾情得控。
家仆慌张急切道：“老爷，夫人难产，梁大夫让我速来禀报。”白石一滞，一口气提上来，闭目站定一瞬，再睁眼时，已经不再两眼发黑。他转身阔步奔向马棚，翻身上马，双手握紧了马辔上的缰绳，用力一拉，马儿一声嘶鸣，疾奔而出。
上一次这样策马疾驰，是从吴家神堂出来。那次到家，马缰绳上已是鲜血斑驳。他听到周莹“终生不嫁”的誓言，强忍着泪水，紧握双拳，竟是生生将手掐出了血。
当时在场的人，都心思百转地看着周莹和沈星移。赵白石不知道，只有一个人，注意到了他，和他滴血的双拳。
赵白石也不知道，这个人怎么就成了他的妻子。
这不是他设想的人生。他宁愿忠于心中所爱，孤独终老，也绝不会和一个不相知的人将就一生。
可他要负责任。他酒后失控毁了她的清白，只能明媒正娶，给她一个交代。
这不情不愿甚至令他自责悔恨的婚姻，比孤独终老还要折磨他。
所以他不爱回家。推脱公务繁忙，总是住在衙门。可每次只要他到家，总会有一桌好酒好菜等着他。总能看到她欣喜地迎上来为他更衣。饭后，总会有甜汤小点。而睡前，总会有一盆泡了艾叶的热水，让他泡脚解乏。前些日子，书房里还多了一盆睡莲。仅仅因为她听见他吟诵了几次《爱莲说》。
这般温婉体贴，柔情细腻，赵白石就算是块石头，也被捂热了。
他开始觉得有愧，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就算以前从未想过和她共度此生，可如今，他已习惯了回家就能见到她，甚至在回家的路上，还会有一点期待。
如今听到“夫人难产”这四个字，赵白石才惊觉，原来她在他心里已经这般重要！
他不要她出事！
一路狂奔疾驰，到家翻身下马，差点跌落在地。小厮们赶忙跑来扶住他。他一手甩开，跌跌撞撞向里屋跑去。
上一次这样慌张，还是在得知三寿帮绑架了周莹的时候。
梁大夫还在外厅焦急等待。稳婆已经接手了，他不方便进去。只能在外厅随时等着通报。他比谁都盼着赵白石赶紧回来。巡抚夫人要是在他的照看下难产而亡，他觉得他这个大夫也就干到头了。
“大人，您可回来了！夫人已经产痛三个时辰了！”
“那这这，这，怎么办？梁大夫您想想办法啊！”赵白石进门就一把钳住了梁大夫的双肩。失控的力道让梁大夫顿时额头冒汗，说不出话来。
赵白石没得到答案，只好放开了梁大夫，转身想要冲进产房，管家小厮们慌忙拽住，惊呼“老爷您不能进”！
荷香听见了外面的声音，跑了出来，跪倒在赵白石跟前，哭着说：“小姐千叮咛万嘱咐，产室不祥，万不可让老爷进来。小姐还说，她给您留了一封信，在您的书房。”
“夫人怎么样了？”
“稳婆说胎位不正，可能，可能会……”荷香已经是泣不成声。
荷香话没说完，赵白石已经乘人不备，冲进了产房。看着疼晕过去的妻子，心疼不已。他紧握着她的手，为她擦去满头的汗水，声声低呼着她的名字：“吴漪，吴漪，你快点醒过来啊，我是白石啊，我回来了。你不能睡过去，坚强一点，你不能有事啊！”
吴漪模糊中听到了白石的声音，感受到他冰凉的手紧握着她。她努力让自己醒过来。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能睡。不能睡。这是我跟白石的第一个孩子，我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
“大人您若无禁忌，便搭把手帮我扶一下夫人。”稳婆道。
“好！”
赵白石坐在床边，扶起吴漪揽在怀中。稳婆开始顺着孩子的位置用力推。吴漪痛得几乎又要晕过去。稳婆手下加大了力度。
突然间疼痛消失了。紧接着一声清脆的啼哭。
“恭喜大人喜获麟儿！”稳婆稳稳地托着孩子给赵白石看。
赵白石的眼泪涌了出来，紧握着妻子的手。吴漪没事，她挺过来了！
丫鬟们在稳婆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照顾大人孩子。稳婆对赵白石道：“夫人的亵衣已经湿透，我们为她换件干爽的衣服，大人您还是先回避一下吧。”
赵白石又紧握了一下妻子的手，俯身轻吻在她的额头，轻声道：“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儿来看你。”
快到门口时，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吴漪呼吸平稳，面容安详。他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两天一夜没休息，急奔了一路赶回家，他这才觉得精疲力尽。
小厮伺候他回了书房。他看到桌上有一个很精美的檀木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封信。这才想起来荷香好像说过，夫人留了一封信，放在了书房。他顾不上换衣服，拆开就看。隽秀的字迹铺陈在面前。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妻子除了厨艺精湛，还写的一手好字。赵白石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地读着。
“挚爱夫君亲鉴：
前日梁大夫例行问诊，观其忐忑，细问之，告曰忧思过甚，脉象不稳，恐有变。妾知夫君公务繁忙，每至家中，已是疲惫不堪。数欲与君详谈，见君之倦怠，心下不忍，只得作罢。今日思君不得排解，且精神尚佳，故借尺素，手写吾心。若待产之日果真有变，此信也可为君留个念想。”
赵白石想起之前几次，明明看到了吴漪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是跟她说，很累了，想早点休息。现在想想，他觉得自己不仅是过分，简直是苛刻。幸好吴漪挺了过来，否则他岂不是抱憾终生？
“昨日张夫人来访。示妾两物。一个是弹劾夫君你的奏折。另一个，是些往来信函和收据。张夫人说，整个关中，流言四起，皆在流传你与我嫂子的私情，言称你徇私舞弊，念着私情，所以把机器织布局所有股份都给了吴家。王爷的人写了弹劾奏折，这是其中一封，被张大人截下来的。其他没截住的，已达天听，龙颜大怒，勒令严查。
妾惊惶无措，急问如何是好。张夫人说，张大人已为夫君谋定了对策。那些往来信函和收据，都是嫂子与机器供应方的书信往来和回扣证据。只要放在嫂子的书房，张大人可保夫君周全。嫂子收受回扣，只需交出织布局全部股份，自可平息风波，全身而退。张大人已连夜赴京周旋。张夫人再三交代须得立即办妥，才可保你平安。
兹事体大，妾身不敢耽搁，送走张夫人后急遣人往衙门寻夫君。仆刚出门，衙役来禀，夫君已赴汉江救灾，未知返程。妾身无用，闻言晕厥了半晌。”
赵白石突然想起，之前因坚决不同意要回织布局全部股份，与老师大吵一架。之后便接到命令，调他前往汉江救灾。当时他虽有疑惑，却未多想。现在看来，是有人特意将他支开，好让吴漪六神无主只得言听计从。吴漪早产，与此事也脱不开干系！
想到这里，赵白石气得咬紧牙关，重重一拳砸在书桌上。
“待至醒来，妾身已稍平复。急遣小厮前往汉江寻夫君。又恐外人生疑，只得谎称难产。实在情非得已，让夫君牵挂，妾身请罪。”
原来送信的时候，妻子还没事。这样的紧急时刻，她居然还能想到一定要掩人耳目，这实在出乎赵白石的预料。只是没想到一语成谶，真的难产了。幸好他及时赶了回来。
“伪造的信函和收据，妾已收至妥善之处，并未栽赃嫂子。妾身惭愧，因妾身确为是否栽赃犹疑过。张夫人作保嫂子可全身而退，妾身心动。犹豫不决之时，东院往事，似潮水翻腾，历历在目。
初时兄嫂二人恩爱有加，令人艳羡。妾亲见大哥视嫂子如珍宝，丝毫未介意过她出身寒微。大哥出殡时，妾身紧随嫂子身后，目睹她手捧牌位，一路失魂落魄。及至落棺，嫂子忽跳入墓中，趴至棺上，一心殉葬。旁观者无不凄然落泪。
大伯被奸人陷害，自知不保。出事前想的却是设计让四院分家，并且赶走了嫂子。大伯为保兄弟族人，用尽苦心。大伯之死，就是奸人栽赃陷害。大伯一生正直清白，被人陷害致死，这是吴家之痛。难道妾身能再做栽赃陷害的奸人吗？
两位至亲惨死，东院凋敝。嫂子本可不回东院。可是她重情重义。大伯深知嫂子为人，所以才放心将式易堂大印交给她。嫂子天赋异禀，是经商奇才，很快东院有了起色。
可是南院竟狠心陷害嫂子，致她流产且一心将她沉塘。行刑前妾身兄妹二人赶至塘边，跪地痛哭求情无果，亲见嫂子被沉入塘中。妾无能为力，只有悲痛交加。
嫂子与妾情同姐妹。妾身亲见她丧夫丧父，被人陷害丧子，后又丧命。妾身不知为何上苍要将这些不幸集于她一身。后闻东院闹鬼，众皆惶然，唯妾不惧。非妾斗胆。只是嫂子生死都是妾之至亲，何惧之有。
如今之事，是要妾身在夫君和嫂子之间做选择。嫂子是你我都挚爱之人，”
赵白石看到这里，呼吸一凛。难道吴漪知道了什么？
“夫君倾慕嫂子，那日神堂之上，妾亲见夫君双拳滴血，便已知晓。夫君袖中有一块布条，贴身珍藏，想来必定也与嫂子有关。”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嫂子是千古奇女子，日后必将还会大有作为，青史留名。嫂子是吴家的骄傲，是妾身至亲。妾若是夫君，也会被这样的女子折服。她配得你的爱慕。妾身也知道，嫂子重情重义，断不会做出苟且之事，辱我大哥身后名。妾身相信嫂子，也相信夫君。”
赵白石再次感到出乎意料，更多了一份感动。
“还有件事，须得在此向你坦白。恐待产之日有变，夫君被蒙蔽一生。那日你酒后乱性，都是我一手设计。成，我得以嫁你为妻。败，我从此身败名裂。我终究没有看错你。即使心有所属，仍然愿意为妾身担当。妾身能嫁你为妻，已经得偿所愿，不敢奢望其他。更勿论夫君对妾身敬重有加。妾身死而无憾。
妾身知晓，夫君即使被弹劾也绝不会栽赃陷害嫂子。妾身不能得到夫君爱慕，也绝不会做夫君恨恶之人。更何况那是妾身的至亲嫂子。想来张大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夫君还须得联络嫂子，及时应对。
如若夫君难逃此劫，终被罢免，也切勿心灰意冷。以夫君之才干，天地之大，大有可为。
如若妾身待产顺利，母子平安，还跪请夫君念在妾身平日殷勤服侍，及孩子平安的份上，原谅妾身设计嫁你。
如若妾身难产不测，惟有一个请求。觍颜相告：百年之后，求与夫君同穴。
白石，吾挚爱夫君，愿来世得你甘心迎娶。
妾吴漪叩禀”
赵白石读罢，心中大恸。原来妻子是这样一个玲珑剔透又善良的人。她什么都知道，却时时处处为他着想。
她深爱着自己，却不是以她喜欢的方式，而是他需要的方式。
顾不得换衣服，赵白石急忙去看妻子。她还不知道他已经爱上了她。
赵白石终于明白，深情，终不及久伴。
大琦推荐NO.7
这篇的推荐很曲折，是作者的朋友推荐过来的。这篇人物心理活动刻画很细腻，人物动作的细节描写也特别有画面感。功底不错，也很期待后面的故事。写作之路，远且漫长，让我们互相鼓励，一起走得更远。
作者简介：大琦，正经思考，不正经写文。用美食和文字，温暖胃和心。
一不小心写了这么多：
【深度正经文】
【正经不严肃】
【助消化文】
【人物】
【生活啊生活】
【文艺青年大琦】
还想看啥跟我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