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丁师
丁师的大名叫丁有玺,老家在通渭,十岁左右的年龄上恰逢“三年自然灾害”,就和妹妹随同母亲投奔舅舅张生玉。
张生玉住在距离坦人家十里之外的村子,生活虽然相当贫困,但还是接济姐姐一家人。
丁师的母亲在弟弟家暂时落脚,就给弟弟家村子里的人干一点零活,艰苦度日。
好心人见丁师一家孤儿寡母逃荒到此,就介绍丁师的母亲嫁给雷廷彦。
雷廷彦系陕西人,由于生活所迫在解放前流落到坦人住家的村子附近,给富户人家做活维持生计。和丁师的母亲成婚时已近知天命之年。
雷廷彦年轻时熟悉他的人就称他老雷,和丁师的母亲成婚后由多年的单身一下子变为四口之家的户主,村子里的人都为他庆幸。
老雷给他人干活维持生计的岁月里只求饭饱衣暖,没有能力打庄盖房安居。解放后政府部门给他划分了土地牲畜,他就居住到邵家沟的一处别人废弃多年的土挖窑中,户口归坦人住家的生产队管辖。
坦人在镇子上念小学的两年中,上学前和放学后都得路过老雷住家的土窑门前。遇上下雨下雪的天气往往到老雷的土窑里避雨或取暖,就和丁师玩一阵,当时他俩都十二三岁。
坦人见丁师一家虽然生活清贫,但他们却过活得其乐融融,就不禁感叹起自己一家的凄楚来。
坦人的经历及家庭现状和丁师很相似,八九岁上死了娘,父亲带领他们兄妹弃家逃难,返回原籍后无立足之处,只得栖身在一孔被人废弃的破土窑中。父亲既当爹又当娘地在土火炉上架口小铁锅烧汤煮野菜拉扯他和妹妹。家破人亡的残酷经历使他很羡慕有爹有娘的孩子。
坦人念罢小学就穷着再上不起学了,便参加生产队的集体劳动自食其力。这期间丁师也在生产队劳动,由于他俩都不夠正式劳动力的年龄,每劳动一天只得到一个成年妇女劳动半天的工分。
坦人常和丁师一起在生产队里锄田送粪,拔麦收秋,打碾庄稼。丁师身手很敏捷,给生产队的牲畜铲草往往攀上一般人上不去的悬崖铲拔野草,令坦人望尘莫及。他还会用当地野生的蓆芨编制背篼、粪筐等。需要背篼、筐笼等劳动用具的人往往请丁师给他们编制,报酬是顶替工分或支付一两块钱。
丁师曾经给坦人编制过一只蓆芨背篼和两只担粪土的棪子。
坦人曾经背着丁师给他编的背篼到甘肃和宁夏交界的地方讨过饭。
村子里的许多人把丁有玺一直称丁师,到如今很少有人叫他的大名。坦人想可能是由于他会编制一些用具的缘故吧!
在生产队的年代里坦人和丁师看守过农场,互叙自己的身世和艰难的童年生活过程。
丁师从童年到如今一直很低调和稳重。本来幼年逃荒离乡别井,后来母亲嫁给老雷生活有了着落和依靠,但和其他同龄人相比较总感到有许多的缺憾。家庭生活富足,人丁兴旺的一些人往往看不起他也是令丁师沉默寡言和自卑的部分原因。
老雷为人厚道,心地善良,劳动勤奋,口挪肚减地维持着一家人的生计,将丁师兄妹拉扯成人,给丁师娶上了媳妇,出嫁了丁师的妹妹。
丁师的母亲勤俭持家,任劳任怨,让老雷得到了爱情的温暖并给老雷生下儿子。
如今老雷两口子已经过世多年。
丁师和隔山弟弟早已成家立业,都有了孙子,住宿环境清堂瓦舍,务农的农机农具齐全,生活条件相对富足。
坦人离开村子打工的几十年里和退休后定居县城的一段时间很少见到丁师和他们一家人。
近些年老家村子里的方神庙每年都举办庙会。坦人便到庙会上趁热闹,见丁师打扫庙院和大殿的灰尘,帮庙会干零碎的活儿,就和他闲聊一阵。
丁师还是那么地诚实憨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