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悬年》下部 第43章 紧逼
作者名片：老猫枕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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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言冷哼一声，“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来人，取尸骸。”
这是许言与陈力提前就商量好的，所以当她说出“取尸骸”这三个字的时候，陈力立刻从身旁的一个箱子里取出一个小小的包裹，展开来，里面是一只完整的手骨。
许言双手捧着这只手骨，眼睛在人群中缓缓扫过，说：“哪位是周泠玄周老庄主？”
坐在一旁的周泠玄微微欠身，“我是！”
周泠玄须发皆白，却精神抖擞，坐了半天，不见丝毫疲态，许言朝他行了个礼，说：“您的小女儿，两年前失踪了，对吗？”
“对！”
“您找过吗？”
“两年来，日日夜夜都未停止过寻找。”
“她擅弹古琴、手指尤为细长，幼年时右手掌骨曾骨折？”
“对！”周泠玄脸色发白，直直盯着许言手中的那只手骨，预感到一些自己并不想承认的事情。
“这只手骨，经仵作验证，是女性的右手手骨，较一般女性更细长，若是有血有肉，该是一只漂亮好看的手，而且这只手骨的第一掌骨有陈旧性骨折。与周庄主女儿情况一致。”许言又瞥了眼跪在地上的慧文，“或许有人会说，骨折的人倒多，怎么就那么确定这只手骨是周庄主女儿的。所以，烦请周庄主献出几滴血，我们来一个滴骨验亲。”
骨骼腐朽到一定程度，血滴自然入骨，这是日前在县衙验证属实的事情，但是许言仍旧是找到时间上、特征上最接近于周泠玄女儿的手骨，以防意外。选择周泠玄，不但是因为他个人威望，更因为只有他的女儿，手骨上才有最明显的特征。其他的，完全辨识不了。但是许言也担心，若37名失踪者家属都来认亲，该如何是好？
周泠玄缓缓起身，似乎就那么一瞬，他已经苍老到连腰都抬不起来，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
许言微躬着身子，双手平直向前，将那只手骨捧到周泠玄面前，低声说：“周庄主，此事确实艰难无比，望您不怪！”
周泠玄苦笑，“若是沉冤得雪，死者安息，我倒该谢你了。”
结果，当然是鲜血渗入白骨。
周泠玄大喊一声“天哪”，抢过那只手骨，踉跄着退倒到椅子上，整个人疲软瘫坐。
“慧文，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慧文咬牙，不发一言。
许言语气铿锵言，道：“你要证据，这就是我给你的第一份证据，来证实水月庵是整个事件的中心。”说吧，许言拿出两张纸片，一张写着“救命”、一张写着“水月庵是恶鬼地狱，盼救”，她将这两张纸交给“法官”彭俊青，接着说道：“这两张求救信中的一张，是我到水月庵时，有人偷偷塞给我的，这个人的脸，我至今都记得，虽略带惊慌，却也镇定无比。我相信，她是看见了些什么，不顾个人安危向我求助。”
许言的目光在那些站的整整齐齐的尼姑脸上扫过，她们都低着头，不言不语，“时至今日，你不用害怕，将那些可怕的事一一说明。你要相信，善良的人是多数，她的女儿，也夜夜受着良心的谴责，在大殿中跪到天亮。”
辛良说，水月庵夜里很黑很静，只正殿有一点亮光，照出一个拜倒的影子。慧文心理强悍，绝不会有这样的行为。那么，那个跪拜的人极有可能是慧文的从犯，而从犯的身份最有可能的就是眼前躺在担架上的正静。
果然，正静虽仍闭着眼，眼皮却微微动了动。猜中了！许言在心里松了口气。此时此刻，任何一个微小的错误都会强化慧文欲脱罪的心理，只有她说的每句话都砸到点子上，才能真正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彭俊青帮腔，“本官在此承诺，绝对能够保证每一位证人的人身安全。”
好一会儿后。
一个约莫20岁上下，中等个头，很瘦，左眼下有一颗浅浅的痣的尼姑，缓缓走出人群，朝彭俊青行了个佛礼。
“你是正平？”许言还记得那天晚上小尼姑说的话，有滴泪痣的人叫正平。
正平行了个佛礼，“是我。”
“说说你看到的事！”
“隔一段时间，师父会让我们将一个大箱子里的东西扔到西侧的山谷里，原本我也没多心，想着可能是一些没有用的东西吧。那次，那个箱子特别沉，我与师妹一个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不但摔掉了箱盖，更将箱子里的东西掉到地上……”正平顿了顿，是稳稳心神，又说：“箱子里是一具被包裹得很严实的尸体，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我认出她是之前到过水月庵的香客。我和师妹吓坏了，呆坐在地上很久，最后决定谁也不说。可是事后，我越想越害怕，师父隔一段时间就会用那个大箱子装上东西，让我们倾倒在山谷里，如果不是那次摔倒，我永远也不知道箱子里装了什么东西，可是拿东西我看一眼，就永远都忘不了，我甚至在想、在想……”
“你甚至在想之前倾倒的是不是都是尸体！”山谷、水月庵、木屋、悬崖自西而动顺序排列，悬崖离木屋最近，所以手骨会被扔到崖底，而山谷离水月庵更近，尸体才会被倾倒进山谷。“这是我给你的第二份证据，切切实实的人证，来证明香客进了水月庵，却没命活着出来。”
“慧文师太，话已至此，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本官说的吗？”彭俊青已经站了起来，显然在他看来，此事件已经足够清晰明了。
“彭大人，我还有第三份证据。”许言摆了摆手，又说：“辛良，借你的剑一用。陈力，你来看，正静背上这倒伤口是不是辛良长剑所致？”
陈力怎么可能做出在大庭广众之下解开姑娘衣服的事？不过他也猜到许言是虚张声势，他也装模作样的接过辛良的长剑，蹲到正静身边，作势要去解她的衣服。
“第二封求救信是辛良收到，他在查探水月庵时，与正静发生冲突，所以她才会受伤。另外，今天还有一位人证在场，就是那日到水月庵上香，虽被你迷晕，却还没来得及下手，又被丈夫接下山的女人！若你认为这四份证据还不够，陈力下山谷验看尸首，总能有所发现。再者，彭大人讯问正静，也总能问出个一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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