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中的思念 - 草稿
兮木 2019.12
卓文君在《白头吟》中写道：“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一心人是同心之人，一心一意之人，白头不相离是厮守一生不分离。愿望是美好的，但世事往往是不遂人意的，即是寻到那一心人，能否白头到老也不是那两个痴心人能决定的，生离死别本是人世常有的。古诗十九首中的《涉江采芙蓉》中写道：“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写的便是生别之痛，同心而不能白头不相离。国风中也有多首是写的同心而离居的诗。我选择了八首，放在一起比较着读。
其中五首是写妻子对丈夫的思念，两首是写丈夫对妻子的思念，一首是写思念的结局。都用质朴的语言写出了真挚的感情。
卫风的《有狐》这首诗，以一只淇水边的狐狸起兴，写女子对丈夫的挂念。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
有狐绥绥，在彼淇厉。心之忧矣，之子无带。
有狐绥绥，在彼淇侧。心之忧矣，之子无服。
她为何来到淇水边我们不得而知，也许是要去打水，也许是到河边砍柴，也许忧思难解出来散步。她看到一只孤单的狐狸缓慢地在淇水边行走，她看着那只和狐狸陷入忧愁，那只独行的狐狸像极了流离在外的丈夫，孤独无依。她站在伫立在河边良久，看着狐狸一会走到桥上，一会走到河水中，一会又来到河畔。这时她心中想的都是在外的丈夫，他在外边生活得怎样呢？在外边没人照顾，衣服破了也没人缝补。“我实在是担忧你啊，你现在有衣服穿吗？”全诗共三章，以都“有狐绥绥”作为开头，以独自徘徊在河边的狐狸起兴。“心之忧矣”，出现了三次，突出对方之人的担忧挂念。担心的是那个人“无裳”、“无带”、“无服”，只是平常百姓家嘘寒问暖的简单问候，却写出了女子对心上人无微不至的关怀。语言质朴，没有华丽的辞藻，而感情真挚。
《有狐》写的是女子看到河边的狐狸引发对心上人的挂念，至于他们是什么身份，是贫民还是贵族，我们不得而知。至于她的丈夫为什么离家，是外出行商还是服役抑或其他，我们也无法知道。男子离家多久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也不得而知。我们所能体会的是那浓浓的情意，全篇都是对离家自己人的牵挂，担心他照顾不好自己。
《有狐》思念中是对丈夫大担忧。
甫田 齐风
无田甫田，维莠骄骄。无思远人，劳心忉忉。
无田甫田，维莠桀桀。无思远人，劳心怛怛。
婉兮娈兮。总角丱兮。未几 见兮，突而弁兮！
齐风的《甫田》写的是一无位农妇对多年未归的丈夫的思念。“无田甫田，维莠骄骄”，开篇把我们带到两千多年前的田间。她站在自家的地边看着自己的田中长满了高大的狗尾草，看不到庄稼，悲从中来说道：“地里长满了野草，我再也不种田了，我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却是这个结果。”中国古代本来是男耕女织的农业社会，男子负责耕种，女子负责养蚕织衣。可是丈夫常年在外，养家糊口的生活重担全压在她一人身上，尽管每天早出晚归，辛苦劳作，庄稼依然没照顾好。所以她抱怨道我不再种这地了，但是她依然要种，不然何以维生。从中我们可以看到，丈夫离家后女子的孤苦无依，没有人帮助。所以她下句抱怨道“无思远人，劳心忉忉”，我不要再思念那个远在他乡的人了，思念只会让我更加痛苦，没有一点用，他在远方什么也帮不了我。但这只是抱怨的的话。第二段是对第一段的重复，再次强调她的伤心。也许此时她已坐在地边是声痛哭，地里长满了野草今年注定收成不好，家人怕要挨饿。想起常年在外的丈夫，他已多年不回，他可知道这么多年来妻子所受的苦？有生活的艰辛，有思念，有抱怨。
丈夫为什么常年不回，她没说，我们只能猜测。丈夫大概是在外服役，古代社会普通百姓是很少外出的，往往世代生活在一个地方。也许丈夫在外服役已死在他乡永远不能回来。后边几首诗的分离都是这个原因造成的。
最后一段是女子幽幽自语地说道，你离开时孩子还小尚且扎着丫角，你有多久没见过孩子了啊，现在孩子都已成年了。你常年不会，你不想我顾念你不想孩子吗？这么多年来我一个儿把孩子养大，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吗，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甫田》这首诗思中有怨，我们体会到的更多是这位妇女生活的艰难。
《君子于役》、《伯兮》、《卷耳》这三首诗写的都是妻子对在外服役的丈夫的殷切思念。
君子于役 王风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
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
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
鸡栖于桀，日之夕矣，羊牛下括。
君子于役，苟无饥渴！
《君子于役》开篇便说：“他在外边服役，不知期限有多长，更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开篇点名要说的事情。下面的一段，把我们带到那个远古的山村，夕阳西下，羊群已从山上下来回到圈中，鸡也已经进入鸡舍休息。可是她的丈夫啊，还在外便服役，不能回家，我她么能不思念他呢？她这时伫立在山间的夕阳中，凝视远方，夜色越来越浓，思念越来越重，心情越来越沉重，最后与夜色融为一体，难漫漫长夜也是孤枕难眠吧。第二节的前部分是对第一节前部分的重复，这是诗经中常用的手法，但是在结尾有所改变。在第二节中，她说丈夫也身不由己，不可能马上回来，开始担心丈夫外边生活的可好，没有挨饥受渴吧。平实的语言却包含着刻苦的思念，无微不至的关怀。
《君子于役》这首诗，思念中有着对丈夫的关怀。
伯兮 卫风
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
《伯兮》以对丈夫的夸赞开篇，女主人公提到自己的丈夫满是自豪之情。“我的丈夫是国内最威武雄壮的武士啊，我的丈夫是国内最杰出的人啊。他手持武器的样子真是太帅了啊，他是国王的先锋，冲锋陷阵所向披靡，有着气吞山河的气势。”从中我们可以知道女主人公的丈夫是一位勇武的武士，这位勇猛的武士也真的走向战场，定会在战场上扬名立万，得到国王的封赏吧。这位勇士走向了战场，妻子会怎样呢？她说：“自从丈夫离开后，我日夜思念再也无心打扮，现在已是蓬头垢面，不是我没有润发的油脂，只是丈夫不再身边，我打扮又给谁看呢？多么希望下一场雨，能带来凉爽，缓解思念的煎熬，可偏偏天不遂人愿，天上只有明晃晃的太阳，连一片云都没有。只要你能回来，哪怕想你想得头晕目眩我也心甘情愿。听说忘忧草能缓解忧伤，我在屋子北边的树林里采了一些，每天佩戴着，可是他们对我一点用处也没有。只要你能会来，哪怕相思成疾我也愿意。”
《伯兮》这是一位女子思念战场上的丈夫的心声，语言平易朴实但表达了对丈夫的真挚感情。
这首诗思念之中，有着骄傲自豪，更有着担心害怕，正因为丈夫是邦之杰兮，为王前驱，更担心丈夫是否能平安归来。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她痴痴思念的丈夫是否能平安归来？即使能平安回来，还要她等待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
卷耳周南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
陟彼崔嵬，我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
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
陟彼砠矣，我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卷耳》开篇把我们带到野外，勤劳的女主人公正在采摘野菜，可是怎么采也采不满筐子，为什么呢？因为她在“怀人”，在思念离开的丈夫，越想越是凄苦，索性把筐子扔在大路上，坐在路边哭泣。从中我们可知这是一位农妇家中的粮食并不够吃的，还要采些野菜，生活无疑是艰苦的。短短四句诗，把女主人思念丈夫的心情写得淋漓尽致。
诗的后一部分女主人公夫人想象，她想着丈夫艰苦的征战生活，并且丈夫也在思念着她。他在外跋山涉水，人困马乏，马已生病毛色由油亮的黑色变为枯黄之色，在也不能负他前行，仆人也已生病不能照顾他。他在外边也思念着家乡思念着妻子，常常以酒消愁，暂且忘记内心的忧伤。“姑”姑且之意，“永怀”长久的思念，“永伤”长久的伤痛，“云何吁矣”多么的忧伤。这几句把久别的伤痛，欲归不能的无奈之情写得淋漓尽致。
《卷耳》写出了夫妻间的深厚感情，深刻揭示了战争给人们带来的灾难。思念中对彼此感情的笃定。
下面两首是写征人对妻子的思念
击鼓 邶风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击鼓》开篇把我们带到战争之中，鼓声轰鸣，将士奋勇杀敌。诗中的主人公本来在在修筑防御工事，但不幸被派往战场，跟随这将军孙子仲去平定陈国宋国。长久不让能会家，这使他忧心忡忡，实在是思念家中的亲人。战争的生活实在艰苦，人困马乏长途跋涉，居无定所，长长席地而眠。更不说那战场上的刀光剑影，他随时都可能战死沙场。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句诗恐怕是无人不知的，即使很多人不知道这整首诗。古往今来，有多少人用这句诗来表白。但是说出这句诗的人，到底能不能和心爱的人白头偕老，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在沙场上他想起了曾经的誓言：“不管生死聚散，我在这许下誓言，我一定会牵着你的手，和你一同老去，别不会把你抛下。”可是啊，现在我在战场之上，我们已分离了太久，不是我不想回去和你相会，我实在是身不由己啊！不是我不讲信用，忘记了誓言，我实在回不去啊！到这里全诗戛然而止，我们可以体会到这位战士多么的无奈，多么的悲怆，多么的怨恨。
《击鼓》这首诗的思念中有浓烈的悲怆怨恨。
扬之水王风
扬之水，不流束薪。彼其之子，不与我戍申。
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扬之水，不流束楚。彼其之子，不与我戍甫。
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扬之水，不流束蒲。彼其之子，不与我戍许。
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
《扬之水》以激扬的流水冲不走成捆的柴薪开篇。激扬的水尚且冲不走成捆的柴，他们之间情比为何要分离。他所思念的那个人，为何不能和她一起在边境防守，她当然不能和他一起一起进入军营，只是我太过思念，想立刻见到她。想念啊，想念啊！何时才能回到家中呢？何时才能回到家中，见到日思夜想的她在也不离分。
这首诗，把一份相思，反复吟唱三遍，一唱三叹，感人肺腑。思念中无时不盼着归去。
晨风秦风
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
如何如何，忘我实多！山有苞栎，隰有六驳。未见君子，忧心靡乐。
如何如何，忘我实多！山有苞棣，隰有树檖。未见君子，忧心如醉。
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相比前几首诗最后一首，最后这位女子更让人悲伤。在前几首诗不管那远方的人怎样会不会回来，能不能回来，他们感情都是没有变化的。也许那远方的人已变了心，只是但是她还不知道。这一首诗中的女子明明知道思念的人一把她忘记了，可是在思念着那个负心人。
疾飞的鹞鹰已飞回葱郁的树林，那林中有着温暖的巢，有着家人。可是我一直见不到心上人，这让我不胜忧愁。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已早把我忘记了，他已早已把我忘记了。第二、三章的感情不变，只是换了点。不管是在山上的丛生的栎林，还是唐棣林间，她都在思念着他。不管是在山下水塘边的柞木下，还是梨树下，她都在思念着他。不管在任何地方，她都会想起和他一起的过往，想起他们曾经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可是，他已经把她忘记了。
相思苦，比相思更苦的是，所思之人已变了心，那份相思等待不会再有结果。可是她无能为力，既不能不思念，也唤不回那已忘情的人。这让这位女子痛不欲生。
这也太悲伤了，或许可以换一种角度解释。把“如何如何，忘我实多”解释为这位饱受相思之苦的女子的担忧。他为何迟迟不归呢，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是不是早就把我忘了呢？毕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一分离多日，其中的煎熬让他精神恍惚，不禁胡思乱想，他是不是把她忘了。自从心上人离开后，她无时无刻不思念，无时无刻不担心上人会把他忘了不再回來。这是一位因爱极而多疑又不太自信的女子。
究竟怎样理解这首诗，我觉的第二种解法更好一些。两千多年前的那位女子究竟在何种情况下唱出了这首诗我们已不得而知。
春秋那个时代的平民的生活究竟是怎样的，现在很难去考证，毕竟年代久远史料不多。幸好有《诗经》，从中我可以看到那时人民生活一些片段，正是这些真情实意的生片段能让我们去想象那时人们的生活情感。我认为这是诗经的最大的价值，我们可以从中看到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看到他们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史书中帝王将相是非成败太多，诸子百家的书都是圣人之言贤者之言说，如果要真实的了解那时人们生活情感还是要读《诗经》。
下面是这几首诗的全文和注释。
有狐 卫风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有狐绥绥，在彼淇厉。心之忧矣，之子无带。有狐绥绥，在彼淇侧。心之忧矣，之子无服。
绥（suí）绥：慢走貌。 淇：卫国水名。淇水在今河南浚县东北。
梁：河梁，桥。之子：这个人，那个人。
裳：下身的衣服。 上曰衣，下曰裳。厉：水深及腰，可以涉过之处。 带：束衣的带子。实指衣服。侧：水边。 服：衣服。
甫田 齐风
无田甫田，维莠骄骄。无思远人，劳心忉忉。
无田甫田，维莠桀桀。无思远人，劳心怛怛。
婉兮娈兮。总角丱兮。未几见兮，突而弁兮！
无田（diàn 佃）甫田：不要耕种大田。田（diàn 佃），治理。甫田（tián），大田。 莠（yǒu 有）：杂草；狗尾草。骄骄：犹“乔乔”，高大貌。忉忉（dāo 刀）：心有所失的样子，一说忧劳貌。 桀桀：借作“揭揭”，高大貌。 怛怛（dá 达）：悲伤。 婉、娈：毛传：“婉娈，少好貌。”总角：古代男孩将头发梳成两个髻。丱（ɡuàn ）：形容总角翘起之状。弁（biàn 辨）：成人的帽子。古代男子二十而冠。
君子于役 王风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
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
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
鸡栖于桀，日之夕矣，羊牛下括。
君子于役，苟无饥渴！
于：往。役：服劳役。于役，到外面服役。期：指服役的期限。
曷（hé）：何时。埘（shí ）：鸡舍。墙壁上挖洞做成。如之何勿思：如何不思。 不日不月：没法用日月来计算时间。有佸（huó）：相会，来到。 桀：鸡栖木。一说指用木头搭成的鸡窝。括：来到。音、义同“佸”。 苟：表推测的语气词，大概也许。
伯兮 卫风
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
伯：兄弟姐妹中年长者称伯，此处系指其丈夫。朅（qiè）：英武高大。桀：同“杰”，杰出的人。 殳（shū）：古兵器，杖类。长丈二无刃。 膏沐：妇女润发的油脂。 杲（gǎo）：明亮的样子。谖（xuān）草：萱草，忘忧草，俗称黄花菜。 背：屋子北面。痗（mèi）：忧思成病。
卷耳周南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
陟彼崔嵬，我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陟彼砠矣，我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采采：采了又采。卷耳：苍耳，嫩苗可食，子可入药。
盈：满。顷筐：斜口筐子，后高前低。一说斜口筐。
嗟：语助词，或谓叹息声。 怀：怀想。寘（zhì）：同“置”，放，搁置。 周行（háng）：环绕的道路，特指大道。
陟：升；登。彼：指示代名词。崔嵬（wéi）：山高不平。我：想象中丈夫的自称。虺隤（huī tuí）：疲极而病。姑：姑且。酌：斟酒。金罍（léi）：金罍（léi），青铜做的罍。罍，器名，青铜制，用以盛酒和水。 维：发语词，无实义。 永怀：长久思念。玄黄：黑色毛与黄色毛相掺杂的颜色。朱熹说“玄马而黄，病极而变色也”，就是本是黑马，病久而出现黄斑。兕觥（sì gōng）：一说野牛角制的酒杯，一说“觥”是青铜做的牛形酒器。永伤：长久思念。 砠（jū）：有土的石山，或谓山中险阻之地。瘏（tú）：因劳致病，马疲病不能前行。痡（pū）：因劳致病，人过劳不能走路。云：语助词，无实义。云何：奈何，奈之何。吁（xū）：忧伤而叹。
击鼓 邶风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镗：鼓声。 踊跃：双声连绵词，跳跃，表高兴。 兵：武器，刀枪之类。土国：在国都服役。漕：地名。 孙子仲：即公孙文仲，字子仲，邶国将领。平：和也，和二国之好。谓救陈以调和陈宋关系。
不我以归：即不以我归，有家不让回。 忡：忧愁。爰（yuán）：何处，那里。丧：丧失，此处言跑失。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有不还者，有亡其马者。于以：于何。 契阔：聚散。契，合；阔，离。成说：成言也犹言誓约。 于嗟：即“吁嗟”，犹言今之哎哟。活：借为“佸”，相会。 洵：远。信：一说古伸字，志不得伸。一说誓约有信
扬之水王风
扬之水，不流束薪。彼其之子，不与我戍申。
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扬之水，不流束楚。彼其之子，不与我戍甫。
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扬之水，不流束蒲。彼其之子，不与我戍许。
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
扬之水：激扬之水。 不流：流不动，浮不起，冲不走。 束薪：成捆的柴薪，喻婚姻，在此指妻。 彼其之子：（远方的）那个人，指妻子。
不与我：不能和我。戍申：在申地防守。 怀：平安，一说思念、怀念。
曷：何。 束楚：成捆的荆条。甫：甫国，即吕国。 蒲：蒲柳。 许：许国。
晨风秦风
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
如何如何，忘我实多！山有苞栎，隰有六驳。未见君子，忧心靡乐。
如何如何，忘我实多！山有苞棣，隰有树檖。未见君子，忧心如醉。
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晨风：鸟名，即鹯（zhān）鸟，属于鹞鹰一类的猛禽。鴥（yù）：鸟疾飞的样子。 郁：郁郁葱葱，形容茂密。钦钦：忧思难忘的样子。 如何：奈何，怎么办。苞：丛生的样子。 栎（lì）：树名。隰（xí）：低洼湿地。六驳（bó）：木名，梓榆之属。棣：唐棣，也叫郁李，果实色红，如梨。 树：形容檖树直立的样子。 檖（suí）：山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