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蝴蝶振动翅膀——我与图画书及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

2019-07-31  本文已影响0人  奇想国童书

2003年,女儿一岁半,我重回职场,在门户网站工作。那时候,论坛很热闹,很多人、很多话题、很多群组,也有很多活动。我在亲子阅读论坛里认识了一个前辈,她热情活跃,与大家分享她对亲子教育的思考,还有她为孩子阅读而精心挑选的童书。

一次,她约我周末去一个儿童书店看看,说那是个专门给孩子的书店,特别美好。我好奇不已,带着女儿应约前往——那是2005年的蒲蒲兰绘本馆,它的线下书店才成立没多久。还记得那天,我带着女儿在书店里留连了许久,3岁的她在那里登高爬梯,钻洞翻书,开心极了。

而我,惊讶于专门给孩子做的书,竟然可以如此丰富而精美,全然不同于我在某些图书大厦或书城看到的目的性极强的那些书。我们离开时,办了张会员卡,还买了两本引进自日本的图画书,由二木真希子著绘的《小皮斯凯的第一次旅行》和《小皮斯凯的第一个朋友》。那段时间,我跟女儿在一起读了无数遍小皮斯凯的故事。后来还一直期待“小皮斯凯系列”的更多本来着,然而并没有。

但从那时候起,我和女儿接触到的图画书开始多了起来。


2009年近年底的时候,部门对外联络的同事说,我们有一个与图画书有关的合作活动——那是我们与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合作的开始。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不久前于香港举办了第一届颁奖典礼。

颁奖礼后,我们在在网络上做了宣传和推荐。我也有机会见到了载誉归来的几位获奖作者、画家和编辑,并对他们进行了采访。有儿童文学作家萧袤,他的获奖图画书是《西西》;画家黄丽,她的获奖图画书是《安的种子》;见到这两本图画书的责编,海燕社的郑颖。

对他们的采访,使我了解到很多图画书创作过程中的事情。比如萧袤作为一个已经“著名”的儿童文学作家,为什么甘愿文字被删到没剩几句,还愿意把自己的故事做成图画书?那是图画书这种讲故事的方式极大地吸引了他。而且对于一本图画书来说,有“一个故事的结构”是最重要的,哪怕到最后成了无字书,文字作者的故事都还是在的,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呈现。

萧袤

而在画家黄丽身上,我见到了一个为图画书这种形式痴迷,用了许多的时间思考和去画故事的画家。一本薄薄的32页的图画书,付出的心力和协作能量是比我当时能想像到的更大的。

黄丽

2009年的郑颖,也很意气风发。

郑颖

在与他们的交谈中,他们向我呈现了一个融洽而又欢乐的创作团队的样子,印象颇深。


也是2009年,在博客的一篇文章里读到,作者说他从前认识的一个爱画画的年青人,这几年开始和太太做图画书。发了年轻画家画的藏书票,还记得刚看到那张藏书票,非常惊艳。

后来画家夫妇俩人在涵芬楼有一场分享活动,因为出差没去成,但看了照片和内容回顾,就很感兴趣。两位画家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还在读大学的年轻人。后来他们在望京组织的活动,我就跑去参加。画家夫妇俩人博学而犀利。

那个时候,他们二人合作创作的《天哪!错啦!》已在美国出版,繁体版也由台湾小鲁出版,简体版正在洽谈中。是的,那两个年轻人就是图画书创作者姬炤华和徐萃。

姬炤华和徐萃

姬炤华对儿童读物有许多批判性的思考和判断。“丘比特现象——为什么儿童会可爱?——不光是人类的孩子可爱,动物的孩子也很可爱——但孩子并不自觉可爱,他们不关心这个,他们关心的是成长,吸取知识——我们把可爱的形象画给儿童看,多少有点自作多情的味道。”

10年过去,《天哪!错啦!》在今天看来,仍然是以给孩子带来有趣的故事,还能兼顾到留下“想想呢,再想想呢”空间的一本好看的图画书。他们作品中的巧妙和幽默感是由博学和童心而来的,不是刻意而为之,这一点在创作图画书的作者那里,殊为难得。

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创设初,虽然每二年进行一次评选和颁奖典礼,但在二年评选的中间那一年,会举办“华文图画书论坛”。2010年,第一届颁奖典礼的第二年,“第二届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华文图画书论坛”在上海图书馆举办。

华文图画书论坛安排了非常高质量的“获奖图画书故事场景还原”的展览,印象特别深的就是首奖作品《团圆》中的理发店的那个场景。除了展览,还有许多创作交流的论坛,两岸三地的创作者、研究者、推动者,出版社的出版人、编辑,济济一堂,内容充实,气氛热烈。

对那个时候的我而言,书奖的论坛,如同童书届图画书领域的一次盛会,不光能够满足初初涉足的人的好奇心,其实有许多专业深度的内容。也许当时我作为一块初级海绵还没意识到这些,但也就慢慢地浸了进去,留了下来。

后来,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颁奖和论坛合在一起做,我们作为媒体,也都参与了报道。基于此,也开始在门户网站的平台,做了一些原创图画书创作人、出版人、编辑的访谈和经典图画书推荐的事情。如果你现在搜索,还能找到我们所做的工作的痕迹。再后来,网站走向趋利导向,要看用户数和广告可能性,可做空间开始变得小了,图画书这块,能够做的也变得十分有限。


2014年10月,我转到童书出版社工作,开始参与引进的经典图画书的编辑工作。2015年,我拿到了童话作家粲然的一个故事,与一位住在西班牙的年轻画家马岱姝合作,我们三个人一起,开始做我们的第一本儿童图画书《旅伴》。2017年8月,《旅伴》出版上市,2018年3月,有了意大利版。

2014年11月,第四届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的评选结果揭晓,也举办了颁奖典礼。在那两年,我离书奖渐远,颁奖过了,好像也才意识“哦,颁奖了”。不过,第四届的首奖作品《喀哒喀哒喀哒》的简体中文版却是我所在的出版单位出版的。因此,有机会近距离与创作者林小杯打交道。

如果说之前的所有,我是在门外或窗前张望,而到这个时候,就已经站在房间里了,只是会有一些无所适从和茫然。那么,在一本图画书的创作过程中,它到底有多大的空间,那个房间多大是合适,作者在哪里,画家在哪里,编辑在哪里?合作团队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开始建设一本图画书的空间?一本书开始做起来的时候,这就是问题。这本书完成的时候,这些问题也都会在这本书里呈现出来。

在我做第二本图画书的时候,有很强烈的想法,想要避开第一本书完成得不够好的部分,但却发现并不容易。我曾经问过林小杯,“好像做完一本书,并没有积累许多经验啊”,她回复我说“继续做第二本”。是的,继续做下去,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通道和捷径。


2018年,适逢其时,有了自由支配的时间,也与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有了一个合作的契机,做内地推动的一些事情。对我而言,向前看去,几乎责无旁贷。这十年,我由书奖所获得的滋养,很丰富,比可见的所做的事情多得多。

我希望这个立足于“华文原创图画书”的奖项,有更加蓬勃的生命力,用时间来印证和呈现——优秀的儿童图画书的样貌,不在最终获奖名列的多少,而在标准和指向。在某种程度上,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是一只蝴蝶。

我与图画书,不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那一类煽情的事,而是像这世间的许许多多事情的规律一般,因果相连。一只蝴蝶振动了翅膀,然后,我就在某个地方,感受到了那一下振动。

补记

2016年,我转做童书编辑有两年时间了。有一次查阅资料,蓦然看到,二木真希子女士因病已于当年5月去逝,才只有58岁。“小皮斯凯系列”的两本图画书成为我心中的绝响。

有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天空没有翅膀的痕迹,而我已飞过”,但这对于那些创作了好看的书的人是不同的。他们一笔一笔画下的画,一个一个写下的文字,最终创造的人物,讲给我们听的故事,就是他们在天空留下的翅膀飞过的痕迹,会一直被想念,会一直被记得。

二木真希子曾在宫崎骏的吉卜力工作室担任过原画师的工作,还参与了《悬崖上的金鱼姬》的原画创作工作,那也是我喜欢的一部动画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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