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的老人

虽然每隔一两月就会回家一次，却还是感觉得到时间的流逝，长袖，短袖，桂花，长袖，棉袄，春节......一年就过去了。枕边小人如今已是幼儿中班。而我，也已是20不再。

爷爷今年86，我婆娑着爷爷的手臂，松软，外表看起来像松柏的树皮，抚摸起来却是柔软冰冷的。没有紧实的肌肉，感觉只有皮肤下包着血管，血管裹着骨头。打针的部位是淤紫的。身上挂着很多线：尿管，心电感应的线，鼻子上的氧气管。我给爷爷按摩，细细抚摸他的胳膊，他哼唧哼唧想睡又不得睡，不停絮叨“人总有这么一天，看见你回来了就好，最后看一眼就好......”我的眼泪就忍不住的往下掉，已然是泣不成声，示意姐姐替我表达，我说：“你好好养病，病好了想去哪，我带你去”他晃着脑袋呢喃“哪里也不要去，在家就好，有吃有喝就好”我说：“好好，等你好了，想吃什么给你做”离开医院的时候又是一顿哽咽，我对他说“你好好养病，我等你”他回答：“走罢走罢，回家休息，明天好好上班”在我印象里，他是一个倔强的老头，我可以说出一百个他的不好。可是说完，又会想起他的好。今天，小时候的一幕幕不停的在脑海里蔓延，让我好几次发呆失神，泪流满面。一大包的橡皮糖，一大包的烤板栗。在现在也是多么奢侈的事情，那个时候爷爷去武汉出差，我总会有。我喜欢吃的西瓜，喜欢的糖醋排骨.......爷爷性格带着老一辈武汉人的苛责，从小让我茶不言饭不语，走路不要踢踏，泥水不沾裤，说实话，小时候是极怕这个老爷子。但是到了住院的时候，谁都是个孩子。前两夜的icu我不在，爸爸说因为不配合，被医生捆绑着。

老爷子还絮叨着，自己存折上的钱，安排后事，多的留给奶奶，说奶奶还要继续生活的。说“唯愿比她活得长久，不留她一人”。这句话又让我泪流满面，印象里两老相依为伴，一老吵架，吵完架就找女儿找儿子，吵吵闹闹却相依一辈子，奶奶其间回家拿铺盖，才走一会爷爷就开始找人。是习惯？还是爱？说不上来、但是“老来伴”这个词是懂了。

老爷子这次年纪大了，身体糟了罪，看精神，应该可以撑得过，还可以骂医生，问题不大。虽说年纪大了，迟早有一天会老，多呆一天，儿孙满堂，总是美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