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个人,喜欢上坐公交的感觉。
坐公交是很耗费精气神的事。尤其对上班族来说,每天早晚高峰,挤不上公交既尴尬,又懊恼。
我所在的城市就是这样。公交的路线很长,尤其是我上班的路线有大批量的学生要坐车,每次公交一靠站,学生们蜂拥而上,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时,来过两班车都上不去,我只有打车上班。心里是愤愤的,因为车上明明是有空当地方,只是大家不愿意挤出点地方来。
有一段时间,这个站上的人很幸运的得到“收留”。原因是后门有个高个的疏导员,站在那儿吆喝:“大家相互照顾下,都上班赶时间!往后走走”。
后来坐公交,都会遇到那个人。黝黑的脸庞,高高瘦瘦的。他每次都是挤在后门,帮助司机师傅疏导。最后,还提醒司机关后门。
起初,人们都是抱着好奇的心情,回头”观望”这位“多管闲事”的人。也有人好奇他会这样坚持多长时间,似乎笃定这人撑不了多久。多半是吃饱了撑的。
早晨的公交,挤得满满登登的,车厢里充斥着各种气味,衣服上的汗渍、早餐的包子味、甜腻的香水味。让挤公交车的人们更加烦躁不安。
他提醒一名男子往后走。那人毫不客气地道:“都挤成这样了,当这些人是猪啊。”他倒不生气,笑嘻嘻地说:“大哥。挤挤还亲,挤挤还热闹,到冬天还暖和呢。”那男子没了脾气,边往后走,边嘟囔:“该加辆车了”。
这辆公交车经过职校,坐车的大部分都是学生。上车时,他们推推搡搡,车厢后面有大段空儿却不往后走。乘客对此很反感,常有怨言。
唯独他赞叹不已:“这群圆头圆脑的学生,背着书包儿,真喜欢人。”女生听了扑哧笑出声,男生也愿意跟他幽默几句。车上上来了一位老太太,他动员了时髦女学生让座。
别人觉得学生讨厌,唯独他觉得可爱,或者说不表现出来厌恶。因为他知道厌恶也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不自觉和不可爱更加变本加厉。有一颗真诚的心和良好的说话艺术,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还有一次,一位乡下人坐车找不着地方,他就用手机帮那人搜索,他跟乡下人说得很明白,可能他没理解,还是一遍遍的发问。事后,司机直夸他有耐心,开玩笑说想聘他作车上的护导员。
在拥挤的车上,大家常被挤得东倒西歪。他竟也能腾出心思,跟身边的人谈天说地。他在门口给大家传公交卡,提醒人们相互照顾往里走,提醒司机关闭后门,谁的包包不小心夹住等。
时间一长,人们对他感兴趣起来。经常坐这班车的,很多人愿意跟他聊天。我也想了解他。后来知道他在车间做工,家里还有几亩薄地,闲时回老家耕种。看起来很普通的人,谈起生活却自然惬意。
说实话,自那以后,我还真有点喜欢上坐公交的感觉。爱上这热热闹闹的拥挤,还有车上疏导的吆喝声。这吆喝,不吵人,不烦人。反而,在这个寂静的、拥挤的空间里,让烦躁的、被生活挤压的人们,开始有了欢声笑语。
因为一个人,喜欢上坐公交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