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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离婚吧

2022-04-25  本文已影响0人  coconut123

“我们……”刘亦婷沉吟了一会儿,疲倦地咽了咽干涸的嗓子,“我们离婚吧!”

“离就离,我早就不想过了!”胡同宽梗着脖子一点也不示弱,“本来这个家就不像个家。”

这一次,胡同宽的态度,跟平时有些不一样。早些时候,胡同宽以为刘亦婷是矫情,再后来发现她来真的,就扬言让刘亦婷赔偿自己五万元分手费,他知道她拿不出来。这一次,他也下了决心。

刘亦婷轻轻点了点头,是啊,这个家早就不像个家了。

家应该是怎样的地方呢?怎样才算真正的家呢?

家当然是有爱的地方,是给予家人温暖和力量的地方,不是让人压抑充满怨恨和地方,是在外面心心念念奔赴的方向,而不是极力想要挣脱的牢笼。

是从什么时候,家不像个家了呢?

在刘亦婷的记忆里,好像从来没有过。因为到了结婚的年纪,就随便找一个年纪相仿的人搭伙过日子,可能从一开始,这种组合就埋下了不和谐的种子。

在胡同宽眼里,刘亦婷是一个大龄剩女,条件不错。胡同宽高不成低不就也熬到近三十岁,娶了她也算挣回些面子。

婚后有一段时间,刘亦婷把它当成了幸福,把胡同宽不断地索取当成了爱,以为自己漂泊已久的灵魂终于找到了着陆,虽然胡同宽其貌不扬,条件有限,毕竟是真心对她,也就将就着过一生了。

刘亦婷本质上属于传统的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虽心有不甘,也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过分举动,后来有了孩子,更是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家庭和孩子身上。

胡同宽在家从不做家务,油瓶倒了都不会扶的那种。平时没事的时候总是在半夜才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来。刘亦婷上班回来又急匆匆冲进厨房做饭,洗碗,擦地,照顾孩子。

胡同宽视财如命,刘亦婷的钱如数花在买房和家庭开支上,胡同宽还不满足,斤斤计较,出一分钱都要唠叨半天。

刘亦婷喜欢与人为善,孝敬老人,团结家人,和他人关系都不错。胡同宽多疑较真,喜欢吹毛求疵挑剔别人。一个性格内向不容易与他人建立亲密关系,另一个谨慎提防,处处算计,也很难与人交心。

刘亦婷业余时间喜欢画画写书法,胡同宽对此嗤之以鼻,只要不是能够立竿见影得到好处的行为,在他眼里都是幼稚和不可思议的。

有一次,刘亦婷踩上床头拉窗帘,把床头踩塌了,小腿被挂花了,半天起不来。胡同宽板着脸,心疼的是他的床,没有过问和查看她的伤势,刘亦婷觉得很心寒。

两口子去买床,明明看好了一张,刘亦婷也满意,可临了要付账的时候,胡同宽忽然改了注意,执意选了另一张。刘亦婷觉得自己收到了轻视。

刘亦婷最不能忍受的是胡同宽对她家人的态度,是他一贯的排斥和冷漠,有时连表面的客套和礼节都做不到。当然,他对自己的家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按理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可是胡同宽要求别人做到的,自己可以不做。他需要别人尊重他,可是自己还没有学会尊重他人。

结婚几年来,刘亦婷节衣缩食,遇到生日或节日节点,也想过得有仪式感,给胡同宽买衬衫买衣服等,可是胡同宽从来没有给她买过,只有一次他外出刘亦婷在电话里提醒,他给她带回一把木梳。

刘亦婷在单位很勤奋,屡屡得到领导赏识,胡同宽对她的工作倒是挺支持,但是对她个人是样样不满意的。本来很自信的刘亦婷,被朝夕相处的丈夫日久天长的消极暗示,逐渐失去了自信,生活变得晦暗。

导火索是由一次旅游引发的,一次出差,刘亦婷和同事约好带着孩子一起,工作时孩子们在宾馆,结束后带孩子转转,让他们见见世面,她们玩得很开心。只有刘亦婷的快乐不是由衷的,她不时收到胡同宽的短信,内容极其恶毒,极其不堪入目。仿佛她这一行是大逆不道,犯了天大的错。

刘亦婷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她完全对这个男人失去了希望。她问自己:如果有一天,我老了,生病了,不能动了,我能指望这个男人照顾我吗?她给不出肯定的答案。她问自己:如果我爱一个人,我会心甘情愿地为他付出,包括精力、金钱,他爱我吗?她给不出肯定的答案。她问自己:一段婚姻让你变得更好了吗?你是变得越来越快乐和自信了吗?她同样给不出肯定的答案。

那个时候,刘亦婷忽然明白,她一直习惯的生活其实毫无价值,夫妻之间的冷战和争吵并没有换来哪怕表面的家庭和谐,她觉得这样对孩子带来的伤害会更严重。在一个没有了爱的氛围中长大的孩子,该有多可悲多可怜。

民政局,几家欢喜几家愁。两个人的合影变成了各自为政,刘亦婷发现岁月改变了他们的容颜,他们双双变丑了。

协议离婚,当真的时候,胡同宽收敛了以往的骄横,房子归她,房子本来就是她贷款买的,但也属于婚后财产,他放弃了,存款归胡同宽,他不承担抚养费。

刘亦婷一门心思追求的,就是结束这段痛苦的关系,孩子归她,有这一点她就够了。这种关系,哪怕多待一天都会让她窒息,哪怕让她借钱倒贴钱她也愿意。

出了门,各奔东西,刘亦婷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是留恋吗?当然不是。是还有爱吗?也不是。是顾影自怜吗?也许有一点,更多的是对过往岁月的一些不甘和自怨自艾罢了。

晚上,胡同宽请刘亦婷和孩子吃了分手饭,他笑着说,以后想吃什么,可以打电话,他还请她们。

刘亦婷当然再也没有让他请吃饭,但她惊异地发现他们之间放下了怨恨后的轻松和释然。后来的几年里,她越来越感受到这一点,她能够心平气和地打电话给他,说几句关于孩子的必要的话语,他们已经是几年不见的陌生人,但又像是一种类似家人的感觉。

时间越长,对人性人情世故越豁达通透,就越明白,婚姻中没有对错,只不过两个人的性格和价值观不同罢了,而这点也是家庭和教育背景多种因素导致的,连当事人可能也没有觉察的根深蒂固,从这一点看,胡同宽也是原生家庭不和谐导致的可怜人,刘亦婷遇事埋在心里不愿交流却希望别人理解的消极沟通方式也是鸿沟越来越大无法弥补的一个原因。

“爸爸没有说过你的坏话”儿子米奇说,“他只是说你有时候很傻。”

她顿了一下,她也早已风轻云淡,理解了彼此。她也从来维护胡同宽在儿子心目中的形象。家里有个卡的密·码是他定的,是他的生日,到现在都没有改过,不是纪念,是觉得没必要。再说了,谁会想到用前夫的生日来破·译·密·码呢?这级别肯定是一流的。

“我的确很傻,但正是这份傻气构成了我啊。”刘亦婷笑着说。她庆幸自己走出了那一步,结束了一段折磨人的关系,拯救了彼此,也把对孩子的伤害降到了最低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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