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都说好的爱情是杯白开水,平淡不使人迷失自我,深远不致人淡漠薄凉。
荷西在他十九岁时,痴恋上了二十八岁的三毛,那时的三毛过尽千帆、风情万种却又心如止水。六年的等待换六年的相守,他说他输得起时间,却输不起爱情。
同样,十九岁的三毛苦恋上大一届的才子舒凡,那时的舒凡叱诧风云、风流倜傥却又遗世独立。谁的年少不痴狂,三毛在最美的年华里邂逅了最美丽的心动,她将生命里除了父母、手足之情以外的另一种感情,以决绝的姿态交付给了舒凡。为他逃课,为他凝眸,如影随形地跟了他三个月。天可怜见,红尘陌上两人终于执手相看,对影成双诉尽衷肠。
在这场并不对等的爱情里,三毛爱得丢盔弃甲,爱得毫无信仰,甚至丢了自我,如一株菟丝花不遗余力地缠绕着努力壮大的舒凡。毕业在即,随之而来的离别让三毛诚惶诚恐、草木皆兵乃至歇斯底里,她企图用婚姻的枷锁困住舒凡的脚步,最后爱得让自己和对方都感到窒息。最终逼得自己远走他乡,舔血自疗。这样浓烈的爱情似一杯苦酒,宿醉之后终要醒来。
这场伤筋动骨的爱情里,三毛耗尽了全部的痴心,敏感脆弱的玻璃心已是伤痕累累。是荷西,这个异国男孩用它敞亮温软的胸怀去纵容、温暖她破碎的心。她说:“我的心已经碎了。”他说:“我用胶水把它粘起来。”
地域的差别,风俗习惯的差异造就了心灵的不契合。荷西也不同于以往的那些人,他和三毛没有共同的嗜好,无法与她畅谈古今高山流水,也无法体会她那些微妙的小情绪。在这场不被看好的婚姻里,三毛却爆发出异于常人的韧性。
当刻骨铭心已成过往,缅怀、捶胸顿足都无济于事,异国他乡的三毛在时间的洗礼下也渐渐地收敛心性。她体验了风花雪月过后满地落红的凄凉,也明白了这恋恋红尘中独立人格的必要性。后来饶是荷西为她风雨兼程痴傻如斯,她虽然感动到无以复加,却还能淡定从容地提出婚后要保留独立的个性和内心的自由,不受丝毫羁绊,否则她是不肯结婚的。
两个向往自由的心终于走到了一起。荷西知道三毛心灵的家园是那诡谲多变、辽阔壮丽的撒哈拉沙漠,就不惜放弃手下的工作,深入沙漠就业,为三毛的撒哈拉之旅铺平道路。三毛也格外珍惜这颗金子般的初心,为他坠入凡尘,洗手作羹汤,细心地经营这段婚姻。在撒哈拉沙漠干涸贫瘠的土地上,愣是给它开出了娇艳动人的爱情之花。
三毛用她俏皮的心性和细腻的感观将生活过得有滋有味。物资缺乏,但为了照顾荷西敏感的自尊心,三毛没有动用父母给她的经济援助,但这并不意味着向困难妥协。她放下身段去拾荒,捡废弃的木板造床,造沙发、书柜,简陋破旧的屋子被夫妻俩装点得诗情画意、美丽雅致,乃至吸引了一大批的当地居民串门流连。他们向生活微笑,即便如此困顿,生活也回以灿烂的阳光。
三毛用父母寄来的食材开了一家“中国餐馆”,花样百出。第一次她用粉丝煮鸡汤,起名为“春雨”。调皮地骗荷西说那粉丝是春天的雨下在高山上,一根一根冻成了条,被农夫收割起来卖的。第二次吃粉丝,是蚂蚁上树,她又诓荷西说是尼龙绳加工的。第三次是剁得碎碎的和菠菜之类混在一起包成类似饺子的东西,不知情的荷西还以为是鱼翅这种昂贵的食材。不同的地域可能造就不同的隔阂,多情的三毛却把它打磨成美丽的协奏曲。
在撒哈拉的那段日子,他们琴瑟在御,莫不和谐。心性完整的三毛也将自己无限的潜能激发出来,至此她的写作之路也攀上了最高峰,爱情事业双丰收。
三毛为舒凡痴痴缠缠梦里花落知多少却依旧欲而不得,在这段迷失自我的爱情里,三毛放下尊严,放下所有却依旧孑然一身。得不到所爱的,就爱我所得的。三毛放下执念,活在当下,怜取眼前人,从容淡定的陪着荷西将万水千山走遍,在贫瘠的撒哈拉沙漠共谱出了一曲倾世倾城之歌。
(本文由新文艺青年作者 李凤 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