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 (朵·沫)
一放假,我便和爸爸回浪河,一方面呢,为了看望太太,另一方面也想放松身心。
一路花朵照眼,我静静看着窗外流荡过去的风景,窗玻璃映出自己的容颜,和窗外的粉色花朵明灭掩映,我没觉得惊艳,只有一种自然的亲切感。因为跟风景的约会的时间长了, 行云流水间,万物映在眼底,这里所说的风景,不一定为各风景区为世人所惊扰的美,而是天地间沉寂的但温婉的自然之美。
车停了,我欣喜的跑下车,我是不愿走水泥路面的,拉着爸爸奔跑在窄窄的田埂上,望着湖水,望着山峰,每一个被我“看见”的瞬间刹那,都被我采下,而采下的每一个当时, 我都感受到一种“美”的逼迫,因为每一个当时都稍纵即逝,稍纵,即逝。这时,我不愿拿出相机来摆拍,只想将一切纳进脑海,够好一段时间回忆。
走在山坡上,树的枝桠因负重而沉沉下垂,越出了树篱。勾到我的头发,老屋,伫在那里,依旧干净,清朗,早晨浅浅的阳光下,太太弓着腰走在石阶上,约二十层的宽阔的石阶 气派万千,像山一样高,太太的影子,柔弱如稻草。“小花”慵懒地躺在一旁的一截废弃断墙下,墙边的不知名的花开出一片清香,“小花”也在吮吸着这芬芳的绵长,人间静好 。
我轻轻地叫了声“太太”,她慢慢的转过身来,见到我颤动的直挥手,我也高兴极了,跑到她的身边。她握着我的手,我已长大,其实太太的小手早已包不下我的肥肥的手儿。她 握着我,似枯木般的手在我的手上不停摩挲着,久久不松开,还一直说:“重重长大了,都比太太高这么多了”这并不怎么舒服的接触,其实,是超脱了一切的满满的爱意,太太 的眼睛还是很亮,亮,那样亮,在清新的晨光中,我竟分不清,那究竟是年轻时的锋芒余光,还是一层盈盈的泪光,太太一生住在这里,对太太而言,守住的不仅仅是老屋,守住 的是整个家族,是永胜不衰的乡愁。太太的生活中,守住的是生命,飘走的是浮云。
太太望着,是我们,是努力生活的我们,尼采说:“跟着光阴走,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太太虽不懂这些,却又用质朴又最真诚的语言告诉我:“重重, 每一天都要好好读书,也要好好休息。”是啊,风华是一指流沙,青春是一段年华,大好青春了我,我们,是太太所望着的最动人的景象。
古人云,“偷得浮生半日闲”,而今,“闲”,成为一种可遇不可求的额外追求,肯把时间交付的时刻,是美好的,是值得的。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值得停下的脚步,仔细聆 听这一刻,如痴如醉,悠游岁,月满心安然。
坐在大庭院的木椅上,享受着这偷来的“闲”。太太从屋里蹒跚而出,往我的手中放下一个粉色袋的香包,太太拍着我的手说:“这是我种的一点儿薰衣草做的香包,你妈妈不是 说晚上你总做梦吗,把这个呀,放到枕边,就像太太陪着你,还记得以前太太,抱着你睡觉吗?睡的可香呢!”听到这,我的眼泪溢了出来,轻轻吻在太太的脸上。
该回家了,已是黄昏,太太坚持要送我们到坡头,我也阻止不了,坐到车上,我跟太太说的再见,太太明亮的眼睛再次闪烁着晶莹的光芒,车开了,太太的身影渐渐模糊,但太太 始终站在那儿,直至小成一个点,再到完全看不见了。
太太守着的一方故土是我们的根,太太一直望着的,是一片又一片渐飞渐远的在空中游历的叶片,等待着,当叶片累了飞回来靠着树干栖息一会,再继续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