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呱正传
——旅行青蛙暴力膜同人同蛙
看着碗口大的天空,我蓦然意识到我在枯井底生活了很久。
单调的每一日中,我总是仰躺在水洼边的莎草上,袒露着白肚皮,枕着手,惬意地瞧着井口的方向。
瞧着水洼的水纹熠熠地映在井壁,摇曳生姿。
瞧着扁竹花一样的云飞卷又散开,从碗口大的天空右端飘出,左端离开。
天空和水洼总是差不多,时时看没有什么意思。所幸这本红色封面的书也是初始设定,关于世界和旅行。我经常翻看它打发时间。
恒常的就是这些。
变化的是一些其他的动物。
蜗牛常常来到井口,对我说:“我虽爬行缓慢,但只要我想,我可以自由地四处旅行。比起你来,我见过广阔的天空,连绵的山,浩渺的湖,感受过风和温暖潮湿的石隙。”
乌龟常常来到井口,对我说:“我虽爬行缓慢,但只要我想,我可以自由地四处旅行。比起你来,我见过广阔的天空,浩渺的湖,缤纷的湖底。我晒过一整天太阳。”
蜜蜂常常飞下井底,营营地转了一圈,又飞上去:“……比起你来,我见过广阔的天空,见过各种形状的树,各种颜色的花。我还有一个大家庭,有很多同伴。”
蜗牛、乌龟和蜜蜂认为我听不懂他们提到的那些事物,所以常不厌其烦地跟我解释那些花鸟山川的样貌。殊不知把小红书看了很多遍的我,其实什么都知道。
当然每当他们来看望我并不厌其烦地喋喋不休时,我都不会打断他们。
我只是惬意地仰躺着,枕着手听着。因为反正也无聊。
蜗牛、乌龟和蜜蜂的存在确实说明了我的两个问题,闭塞和孤独。
我虽然知道世界的样子,但除了碗口大的天空、阳光雨露,其他均未亲身感知过。
我从没见过同类,一直独自一蛙。因为与世隔绝,我都抛弃了青蛙正常的蹲姿,而更喜欢废柴地枕着手仰躺。
但我并没有把问题当做问题,若能解决也行,不解决也无伤大雅。
有什么关系呢?我天生应该如何,便不要有其他妄念,否则徒增烦恼。
生活在井上面的动物,虽然没有孤独和闭塞的忧虑,但必有其他忧虑吧!
后来一种更大的动物否定了我想法的一部分,是人类。
人类扔了一枚银光闪闪的圆币到井底,然后说:
“保佑我今年找到男朋友/女朋友/结婚对象吧……”
或者倾诉:
“虽然我有好朋友/男朋友/女朋友/老公/老婆,但好无聊,好孤单啊……”
虽然人类不常来,但我在井底住了这么久,也陆陆续续见到不少男人,女人,男孩,女孩……他们许愿前都要进行一个仪式,时间长了,我的水洼的水位都升高了,洼底都是银币。
他们总抱怨找不到对象,可许愿的人有男有女,为何他们不在一起呢?生活在井上的他们,同类那么多,为何找不到对象呢?有了对象、朋友的怎么还会孤单呢?
说到底我只是只黯弱又没朋友的青蛙,不是很懂他们这些人类。
说到底为什么要把我的枯井当许愿池?!
乌龟说:“人类喜欢寄托。看到小池子小坑大雕像,都喜欢砸硬币许愿。我在池中心的石头上睡觉,还被人当赑屃砸过好几次。”
好吧。
我命运的转折点在下面这一天。
这一天一个人类大叔的脸出现在了井口。他没有许愿,而是想和我合作。
“我可以帮你离开枯井,能让你有个伴,还能让你去各地旅行。”
我一听,立马就像个正经青蛙一样蹲坐起来。
大叔果然守信,他把我从井里弄了出来,在井边给我盖了栋房子,作为我的新家。
他对我的要求是,我要认一个孤独的人类做妈妈,妈妈会帮我准备旅行的便当和行李,我只要负责旅行,然后寄写真回来,带各地的特产回来,让她高兴就行了。
还有这种好事?
“我的目的就是帮助孤独的青蛙和孤独的人类找到寄托。虽然人类不是你的同类,和你语言也不通,但会好好待你的。”
“你真是个好人啊!”我不由赞美他。
“很惭愧,只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
具体的事宜都在格式合同里,我没有细看,便爽快地按了爪印。
我请大叔帮我把门口那困了我很久的枯井填起来。他也爽快地同意了,将那口井填作一块三叶草田。隔段时间长出的三叶草是作货币用的。
他还要去找其他合作青蛙,留下一份全国地图,一个小背包和一顶荷叶帽就告辞了。
蜗牛、乌龟和蜜蜂闻风而来,他们表示很羡慕,表示自己虽然一直说可以去旅行,但从未想付诸实践。
“苟……”他们对我说,“苟富贵,勿相忘……”
很快,我的人类妈妈就来了。彼时我也弄明白了格式合同里的具体事宜。
妈妈收割三叶草,给我准备便当行李,温柔地说:“阿呱,快去无忧无虑地旅行吧,早点回来哦。”
那时我的心忽然变得温暖:独自生活了这么久,还没有过这种被关心的感觉呢。
现在想想在井底的生活真是太孤独了。
幸好将门口那井填起来了,避免了失足落回井的意外可能。光明的新生活正在眼前。
名古屋-天守阁我兴致勃勃地带着妈妈的牵挂出门了,严格按照合同规定的线路、地点,来到了名古屋的天守阁,在大叔的公司设好的摄像机前拍了写真。
妈妈在家中呼唤我早点回家。所以我拍好写真,带了两块土特产外郎饼,就连忙踏上返程。
妈妈开心极了,说着“真的会带东西回来呀”,就干劲满满地去庭院收割三叶草了。
蜗牛听闻我首次旅行结束,便一脸想吃土特产的样子,前来做客了。
妈妈热情地给了他一块外郎饼。
第一次旅行,我很满意,不过还是有些疲劳的。
我在家里慢吞吞地吃完饭,就坐在我的小床上看小红书,想着我还是井底之蛙时就梦寐以求的各个旅行地点。
妈妈准备好便当和行李,温柔地说:“阿呱,快去旅行吧,你已经看了好久的书啦…”
我仍觉疲劳,但看着妈妈期待的眼神,和她精心准备的便当,我又充满能量了。
我带上背包和荷叶帽出门了,开始第二次旅行。
这次妈妈准备的便当是披萨蛋挞,按照合同规定,这种便当适合我去别府温泉玩。
我便沿着地图规定的路线出发了。
其他很多青蛙似乎也要去别府温泉,所以这一行和上一行不同的是,我遇到了很多同类。
“哎呀,你也去别府温泉呀?”一只漂亮的母青蛙同我打招呼。
“是…是的,我叫阿呱…”我第一次遇到同类,也第一次和异性说话,有些害羞。
“我叫小花,这次要去好好看看温泉蛋的做法。”小花说。
别府温泉煮蛋的呱阿呱呀,早点回家呀。我听到了远方妈妈的召唤。
我哭笑不得,心想,妈妈呀,我才刚出门,连目的地都没到呢。
“这次不知排队的多不多。上次为了在善光寺拍写真,排了好久的队啊,去那里旅游的青蛙特别多。”小花感叹道。
事实证明这次排队的也特别多,且此后每次旅行都如此,或更甚。
大概是参加活动的合作青蛙越来越多了。
因为和我家离得近,初始路线一致,我在旅途中遇到了好几次小花——我总能在蛙群中一眼看到她,她的眼睛脉脉含情,很可爱,不像其他的蛙,眼睛又圆又呆。
我渐渐同她相爱了,但我知道我还有更爱的人——每天给我准备便当盼我回家的妈妈。
所以我每次遇到小花,只是匆匆同她说几句话,便冲到前面去排队了,因为妈妈催我早点回家,我每次必须尽量站在队伍前列,才能快点拍完写真,回家见妈妈。
我总是跑得很急很快,比香港青蛙都快。
小花倒是一直不紧不慢的。
说到这,你大概也明白了。我也是旅行了几次后才感到不对劲的——
几番匆匆忙忙地赶路后,我渐渐感受不到旅行的快乐。
我每天带着妈妈给我准备的东西按要求去旅行,要求在格式合同中标明了,在全国地图中具体体现了。
妈妈准备的便当的耐饿程度,决定了我可以近途游还是远途。无论近途远途都局限在合同规定的有限个景点内。
全国地图中标明了有限个景点,和去每个景点的规定路线,精确到乡镇小路,因为要拍写真——
青蛙自己没有相机,拍写真都靠公司的摄像机。只有规定道路上有几个固定的摄像机位,另辟蹊径就无法产出写真送给妈妈,妈妈便可能因收不到写真感到无聊而抛弃我。
同时,规定好的路线也有助于我按时回家,使妈妈不会因我长久不归感到无聊而抛弃我。
最终那些路线,我记得比枯井底莎草的样貌还熟。每次旅行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在奔波着排队。
因为青蛙很多,摄像机和景点很少。大多数妈妈都希望我们速归,所以短途的景点总是爆满,每架摄像机前时时排成长龙。
每次出行,我除了排队,就是奔波在各架摄像机之间,并没有时间欣赏沿途的风景——当然那些风景已没什么新意了。
对了,公司规定排队拍写真还必须一个一个来,不能几只青蛙合照,因为对于每个家中的妈妈来说,每只青蛙都是独一无二的。人类看不出青蛙长相的区别,青蛙合照会让他们混淆。
拍摄时的姿势和角度也是规定好的,因为这是大叔的公司研究出的最好的构图方式,拍出的写真既能让妈妈看到完整的风景,又能看到沉醉于风景中的我们,从而令妈妈心情愉悦。
可是在摄像机有限、景点有限的情况下,当我将合同中所有的景点都旅行过,再要去重复的地方时,要如何拍出不同于先前的写真呢?
合同不允许我们与同类合影,但支持和其他动物合影。
风景不变,但与其他动物合影。这是唯一在同样的景点、同样的摄像机前拍出不同写真的方法。
于是我的生活更加忙碌了。回家后,我稍作休息,便要为下一趟旅行做准备。
我按照公司提供的地址,写信给远方的小动物,老鼠,蝴蝶,螃蟹,螳螂等,希望能同他们合影。
可是他们并不十分愿意。
老鼠是生活在城里的,他不想同来自乡下的我拍照;
蝴蝶是窈窕漂亮的,她不想和胖胖的我拍照;
螃蟹和螳螂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挥舞了一下他们的钳子或刀。
那可怎么办呢?
我的妈妈愈加没有耐性了。她总是在我在家的时候,唠叨让我出门;在我旅行中,唠叨让我归家;其他时候,唠叨三叶草快些生长。
现在她常常说,“写真怎么又和以前一样,不存了”,“就带回来这么一点特产,都招待不了蜗牛、乌龟和蜜蜂了。”
我战战兢兢,生怕哪天她会抛弃我。
我要让我的写真有些变化,要同那些动物合影。
我写了更多更多的信,也加紧做手工。把以前做的手工送给远方的动物们后,他们终于同意与我合影。
有了当地动物的帮忙,获得特产也容易多了。
这件事解决后,妈妈又开心了,“交了新朋友啊…”。
她不再抱怨写真和特产,但还是常常催促我旅行,催促我归家,催促三叶草生长。
我的心却渐渐冷却下来。
人类的孤独无聊感,似乎是无法消减的。她不喜欢面对恒常的东西,比如光秃秃的三叶草田,比如一直看书/写信/做手工的我,比如我出门后空荡荡的家。她喜欢变化和结果。
我忽然想起曾经在枯井底,我袒着肚皮枕着手,看水纹和云的日子,好像从不会汲汲皇皇,也没有什么喜乐哀怒。
现在的我离开了枯井,有了我爱的、也时时刻刻挂念我的妈妈,也有了我爱的、漂亮的母青蛙小花。可我常常忧愁,在小花和妈妈间左右权衡,又在旅行和归家间摇摆不定。
一直奔波在千篇一律的路上,我感觉累极了。我很想去新的、合同规定以外的地方旅行,在小红书上看到的那些地方;我也想和小花合影一次。
我也想和小花另辟蹊径,一起去没有其他蛙的地方旅行、谈恋爱。
小花同意了我的想法,她妈妈是不催她的,也不一定要寄写真,所以去其他地方也可以。
我心想,难得不寄写真,不带特产,妈妈应该不会很在意吧。
我下定决心了,我要和小花私奔一次。前一晚我在家里好好钻研了小红书,看定了去哪里比较好。
第二天我和小花从旅行青蛙大军中跳脱出来,走了另外一条道路。这次我放下了忡忡忧心,和小花一起在山林间穿梭,在大榕树下野餐,躺在山坡上看扁竹花一样的云,看鲤鱼跃出湖面……
我跟她聊我在井底的生活,她跟我聊她在养殖场和农贸市场的生活。
就这样一直到傍晚,是回家的时候了。
我不舍地拥抱了她。
夕晖下,一只蝴蝶飞过,又飞了回来,她说:“太美了,我要给你们拍张写真!”
漂亮的蝴蝶用她的自拍相机给我们拍了写真,并送给了我们。
这是两只青蛙的合影,不过只要放在自己身上,不寄给妈妈,就不违反规定。
我们就拥有了自己的写真啦!
这一行我竟一下子完成了三个愿望。
“另辟的蹊径上,蝴蝶都这么好心呢!”我对小花说。
“那当然啦,”小花道,“大多数小动物都很热情的。我们请求合影的那些蝴蝶、老鼠、螃蟹,是和公司合作的,所以心比较黑,要收手工才愿意合影。”
阿呱,快回家吧。远方妈妈的召唤忽然响起。
我慌张起来,才想起今天我的任务是没完成的,我没有拍规定的写真,没有带特产,唯一的一张写真是不能也不想交差的。
如果我还晚到家,那妈妈肯定很不开心。
我脚步有些急了,拉着小花,很快回到了旅行青蛙返程大军的队伍里。
返程大军同样着急:
“要快点到家……”
“妈妈又催我了……”
“这次拍的写真妈妈肯定喜欢……”
“这次排了一下午的队啊……”
他们叽叽呱呱地吵嚷着。
小花是习惯不紧不慢的速度的,这次被我拉着走,她跟不上我的步伐。在拥挤的蛙群中,她踉跄了一下。
她摔倒了,倒下时喊都没来得及喊,便被蛙群的脚步淹没。
我回头,看到很多双又圆又呆的蛙眼,却再也找不到小花了。
我被蛙群裹挟着又不自觉地向前移动了几步。我努力站定,又逆着潮流往回走。
我大喊着小花的名字,往回走,终于在绿泱泱的蛙群过去后,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小花。
她已经不行了。我抱起她时,她已断了气,并让我们约会时幻想的以后种种都成了泡影。
我伤心极了,不知该怎么办,耳边还充斥着妈妈的召唤声。
我在原地踌躇不决。
我抱着小花的尸体往相反的方向走了,最终把她葬在了下午我们晒太阳的山坡上。这里视野开阔,有山有水有小动物。
我躺在山坡上,陪着小花继续看了夜晚的星星,听了拍岸的潮水。
我再次回家已是几天后。回家的路上我已有了预感,因为我长久没有听到妈妈的召唤了。
庭院里三叶草长满,桌上摆着一次旅行所需的便当,我做了一半的手工和还未用的信纸都还在,小红书也在。但是妈妈已经离开了。
蜗牛、乌龟和蜜蜂前来拜访:“这次带了什么特产啊?我们都等好久啦!”
“没了没了……”我把他们轰了出去。
我坐在桌边吃了很久的饭,想着我爱的妈妈,想着我爱的小花。她们都离开我了,可能原本就也不属于我。
我们的命运本该是注定的。我应当心无挂碍地躺在井底到永远,小花应当从养殖场辗转到农贸市场最后膏于人吻。
人类也有人类的生活。他们的孤独感通过寄托是无法消减的,他们养完青蛙(hit point开发「旅行青蛙」),还会养猫咪(hit point开发「猫咪后院」),养羊驼(cocosola开发「兄贵草泥马」),养各种东西,甚至养人,这些是短暂的一时刺激,一旦缺乏反馈、消耗耐心,便可有可无了。他们扔硬币时许的愿才是真实需求,或者是真实需求一隅的具象。
我只是只黯弱的青蛙,无法左右他们。
我带上小红书,背上背包和荷叶帽,再次出门远行。
高速公路上的呱这次我沿着高速公路走了很远,在一处风景宜人的山林,我又发现了一处枯井,我倍感亲切。
我纵身一跃,却忽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大叔的声音。
我受了惊,刹那间没有任自己落入井底,而是扒在了井口,想先听听看大叔说什么。
“……我的目的就是帮助孤独的青蛙和孤独的人类找到寄托。虽然人类不是你的同类,和你语言也不通,但会好好待你的。”
“那太好了,我答应你。不过你要帮我把那口该死的井填起来,它困了我好久好久。”
“没问题,刚好填成三叶草田。”
我:“……”
我还不想被活埋。
我灰溜溜地扒着井口爬出来,沿着高速公路又往回走了。
我想着过世的小花,想着离开了我的妈妈,又想到了小花的妈妈。
小花过世了这么久,她妈妈见小花长久不归,肯定也离开了吧?
我忽然有些好奇,便来到了小花的家。
小花的庭院里三叶草长了几棵,可能刚被收割过一茬。
我轻轻推开门,挤进一只眼睛偷看,立刻就被她妈妈发现了。
她妈妈把我拉进来,温柔地微笑着说:“小花,出门这么久,是不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玩啊?”
她妈妈没有离开,也没有多说其他什么,而是把我当做小花拉进了房子,给我准备了晚饭。
我确实饿极了。
“妈妈很好奇啊,小花,你去哪里了呀?”小花的妈妈托着脸,看着我吃饭。
我拿出小红书,看了看小红书里夹的写真,我和小花在夕阳下的山坡上拥抱的那张写真。
那一天的黄昏,山坡,河流,微风,小花,再次映在了我的脑海。
我犹豫了一会,还是把写真夹回了小红书,哭着扒了几口饭。
人类果然是认不出青蛙之间的差别的,我们也不是独一无二的。只要在人类还有新鲜感的时候,总有一只青蛙回家,就行了。
不过事实证明小花妈妈的新鲜感持续得真的很长,她的性格和小花一样总是不紧不慢的,或者说小花的性格和她一样。
我在小花家里继续看书,写信,做手工,出门远行,不多思考,我也渐渐变得不紧不慢了。
小花的妈妈不要求速归,她喜欢给我准备耐饿的、支持远行的便当;她也对写真没什么执念,我便去了很多规定以外的地方,带着那张写真一起。
我知道小花的妈妈迟早也会离开的。对此我时而担忧,时而又觉得没什么关系。
我会时时想念最初的妈妈,时时想念小花,想念写真定格的那一天黄昏。
我也时常想起在井底的生活。那时只需袒着肚皮枕着手,看看碗口大的天空,翻翻小红书。不会有太多欲望,也没有什么牵挂的人或蛙,也没有令我担忧害怕的事。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想来凡此种种,依靠人类生活,吃人类准备的便当,在人类的游戏中遇到终究无法触及的爱人,对于一只青蛙来说,究竟是妄念,只会带来本不属于青蛙的烦恼。
当然,本不属于青蛙的快乐也很多——哎,我还是不思考了罢,不去想过去,也不想未来,能续几天是几天。
全文完。
生无可恋的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