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杀人案之木制山茶花
小九缓缓地睁开眼睛，身上的疼痛让他不禁呻吟出声。他强忍着疼痛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简单的房间内，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香，似乎是医馆。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正想着，有人推开门进来了，小九看过去，发现是一位白发老人家。
老人家发现小九醒了，高兴地又推门出去了。
不一会，有脚步声传来，老人家重新推门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黝黑壮实的青年和一个高挑清瘦的男人。
小九疑惑地看着三个人走近：“你们是谁？”身上的疼痛让小九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微弱。
“我们是来调查你昨晚的事。”清瘦的男人说道：“叶大夫，你先帮他看看伤吧。”
昨天晚上的事？小九有些疑惑。好一会，思绪才渐渐回笼，昨晚发生的事，一点一点的清晰起来。
晚上，小九收了摊，独自走在回家的小巷里。走着走着，身后好像传来什么声响，但是仔细听听又没了，小九没有在意，继续往前走。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小九还没来的及反应，便是一阵剧痛传来，小九马上转过身去，依稀看见那人的样子……是什么样子呢？高高的，长胡子的，男人？
叶大夫检查完后说：“小伙子命大，虽然身上中了五刀，但是没有伤到要害，修养几天就行了。”
“谢谢叶大夫了。”黝黑的青年说道。
叶大夫检查完，就出去煎药了。
黝黑青年跟小九说道：“我叫林杰，这位是宋世清宋大人，我们是专门来调查你这个案件的，你能跟我们说说你叫什么，还有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小九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骗人的样子，就把昨晚的事说了出来。
“大人，李大娘说她昨晚听到巷子里有动静，壮着胆子出去查看的，发现小九倒在血泊之中，然后才报了官。或许是贼人想要加害小九的时候，听到李大娘的动静，才没来得及下杀手，让小九保住一条命。”林杰说道。
宋世清对这话不置可否。他从衣袖中掏出一朵木制的山茶花，拿到小九面前：“你可认识这个山茶？”
小九接过来，仔细地看了看。这是一朵木刻的山茶花，小巧玲珑，唯妙唯俏，可见雕刻之人手艺之高超。但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朵山茶花，小九不知道宋世清这么问的用意，只好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见过。
“这是昨晚从你身边找到的，既然你不知道，那么就是凶手留下来的。”宋世清将山茶花重新放回袖中。
“大人，为什么这是凶手留下的?这也有可能是路过的行人不小心掉的呀？”小九有些不解。
“因为之前发生的两起命案现场也发现了这样的山茶花。”没等宋世清回答，林杰马上说道。
“什么两起命案？”小九问道。
“唉，说给你听也没关系。”林杰坐在床沿上说：“十天前，城南米铺老板的儿子被杀了，也是身中数刀。当时，我们在尸体旁发现了一朵木制山茶。起初我们没有留意，以为是什么人不小心掉的，结果在五天前，城西的王大婶被人杀害，身边也出现这朵山茶，我们才觉得这应该是凶手留下的。”
“那想杀我的那个人跟之前两起案子的凶手是一个人啦！”小九有些吃惊。
“有很大可能是这样。”宋世清回答道：“你好好养伤，我们会派人保护你的，如果想到什么，可以告诉我们。”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大人！”小九叫住宋世清急切地说：“等我身体好了，可不可以跟在大人身边，我想为大人出份力，早日抓到凶手。而且，我昨晚好像看到凶手的脸了，虽然我现在想不起来，但是跟在大人身边查案，我肯定会想起来！”
宋世清没有说话，看着小九，仿佛在考虑。
“大人，要是凶手还想杀我，在你们身边我会更安全一点，毕竟我是唯一活着的人证。大人，求你了！”小九挣扎着起身哀求道。
“好吧，等你身体好了，就去衙门找我。”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小九感激地连连道谢，恨不得马上跪下来磕头。
“那就这样吧。林杰，在小九养伤期间，你要好好保护他，知道吗？”
见林杰连连点头。宋世清才放心离去。
正如大夫所说，小九正年轻，身子骨强，没过几天就可以下床了。再强制修养了几天，小九便跟着林杰来到了衙门。
林杰先是带他看了一遍案子的宗卷。上面详细记叙了前两起案件的被害人的情况。
第一起案件的被害人是城南米铺老板的儿子，叫林聪，今年九岁。被害地点是在米铺附近的河堤边上。由于是午后，很多人都在午睡，所以没有人听到什么异响。林聪身上被捅了数刀，分别在腰腹之间，而致命伤是喉咙——一刀割喉致死。
第二位被害人是住在城西的王大婶，40岁。案发地点是在王大婶家中后院。案发时间是在半夜，由于王大婶的丈夫早年间就死了，所以没有人注意到案件发生。而王大婶同样是身上数处刀伤，被割喉致死。
第三起案件就是住在城南平街的小九，18岁。案发地点是城南小巷中，时间是半夜。身上同样是数处刀伤，不过没有致命伤，初步判断，凶手还没来得及下毒手就被发现，不得已放弃行凶。
小九看着这些档案是一头雾水，这三起案件中被害人互不认识，也没有交集，案发的时间地点也没有规律，仿佛是随机作案。凶手没有留下任何信息，除了那朵木制山茶。这朵山茶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小九皱着眉头，感觉自己把这个案子想的太简单了。
林杰看到小九皱眉，不禁笑了起来：“是不是感觉一点头绪也没有，我也是这样的，看到这些，我头都大了，哈哈。”
正当小九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有捕快匆匆忙忙地进来了：“捕头，城南发生命案了！”
“什么！”林杰收起笑容，连忙跟着捕快去了案发现场，当然，没忘拉上小九。
这次死的是城南赵家的赵举人。今早丫鬟去叫赵举人起床时，才发现赵举人死在了床上。依旧是一刀割喉毙命，身上有多处刀伤，这次连脸上也有刀伤，深入骨头，看起来十分可怖。
根据仵作验尸结果，赵举人是在昨天半夜里被人杀害的。
“哎！”林杰叫来一个捕快：“有没有发现那个东西？”
“有。”捕快将一朵木制山茶从布包中取出来。
林杰接过来看了看，发现跟前面三起案件现场留下的山茶一致，这朵山茶上还粘了血迹：“看来又是同一个人所为了。要是再找不到凶手，还会有更多人死去！哎……”林杰看着眼前的山茶花抓耳挠腮，却完全没有头绪。
小九上前去看了看赵举人的尸体。
赵举人穿着寝衣，想必是在就寝后被人杀害。虽然致命伤也是在喉咙，但是与之前的受害者不同的是，赵举人脸上还被划了几刀，加上他那狰狞的面容，想必是死前遭受过虐待，或许凶手与赵举人有仇。
小九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林杰，林杰听了，也觉得颇有几分道理：“或许我们真的可以从赵举人的仇人处找到突破口。”这样想着，林杰叫来侍卫去问赵家人，赵举人平日里跟谁有过矛盾。
侍卫办事也很迅速，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统计好了与赵举人有仇的名单送到了衙门。林杰和小九研究了半天，初步选出两个最有可能杀害赵举人的嫌疑人——赵雷和王有财。
赵雷是赵举人的弟弟，虽然赵家十分显赫，但是赵雷却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浑人。平日里什么正事都不干，没钱就找赵举人要钱，赵举人一气之下将赵雷逐出了家门。昨天傍晚，赵雷说是要与赵举人叙旧，晚上便歇在了赵家。听赵家仆人说，夜里听到过赵家兄弟争吵。而且之前三起案件，赵雷都没有不在场证明。
王有财是之前赵家施粥的材料供应店家，但是被赵举人发现用陈年米冒充新米来施粥后，便与赵家中断了合作。曾经有人听到王有财背地里说要报复赵举人，而且，第一个案件发生时，有人看到王有财出现在了案发现场附近，所以，他也有很大的嫌疑。
小九看着这些资料，陷入沉思。如果讲仇恨，无疑是赵雷嫌疑更大，但是，他与之前两个被害者有什么交集吗？而自己虽然与赵雷有过一面之缘，但是，也没有理由让赵雷想杀了自己啊。而这个王有财，虽然被赵举人断了财路，但是也不至于要杀了赵举人，但是，他曾经出现在案发现场十分可疑，因为他住在城西，特意去城南是为什么呢?自己曾经在王有财的米铺里做过事，那时，自己也发现了王有财以次充好的行为，或许是王有财以为是自己向赵举人告的密，然后怀恨在心……
虽然初步选定了嫌疑人，但是小九仍觉得一头雾水，被害人跟嫌疑人之间有什么关系呢？想了一会，小九决定去看看这两个嫌疑人，或许自己能想起些什么。
小九跟林杰提出了这个意见，林杰也觉得有道理。
正当两人要起身出门时，宋世清从门外进来了：“你们要去哪？带上我可好？”
“宋大人！”小九站了起来：“您办完事回来啦？”
“恩。”宋世清应了一声：“正好现在有空，我也跟你们一起出门转转吧。”
于是，一行三人先来到城西王有财家。
王有财经营了一家米铺，由于之前发生的事，王有财米铺的生意十分惨淡，当三人来到米铺时，王有财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柜台后数着算盘。看到三人进来了。王有财连忙起身：“宋大人！林捕头！是什么风把你们吹来啦？来，快请进，小人给您泡杯茶！”
“不用。”宋世清摆摆手：“我们过来是想问你些事。”
王有财一听，脸上流露出忐忑的样子：“这……小人一向安分守法，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有什么事要问小人？”说着，突然瞄到一旁的小九，不禁更慌乱：“这……小人是干过以次充好的事，但这也是为了生活，您也不至于再提起这陈年往事吧。”
“我们来是想问你，昨晚你在什么地方，都干了些什么？”林杰说道。
“小人昨晚一直都呆在家中，哪里也没去啊！”王有财答道。
“可有人作证？”
“小人家里的婆娘能够作证！”王有财连忙说道。
“那在十几天前，你去城南做什么？”林杰又问。
“十几天前……”王有财想了想：“哦，我那是去找城南米铺的林掌柜的谈生意……诶，林捕头，你这是怀疑我杀了林家小子吗？冤枉啊，小人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宋大人，你可要明察啊！”说着就要跪下来。
宋世清稍微侧了侧身：“我们只是来了解一下情况，你不用担心。好了，我们走吧。”
王有财听了连忙应声，然后恭恭敬敬地将三人送出了门。
“小九，你看他像那天晚上的人吗？”林杰看着小九说。
小九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觉得有点像，又有点不像。王有财的个子跟那人差不多，但是他没有胡子。”
“没事，我们再看看赵雷。”林杰安慰道。
三人来到城南赵雷家，但是敲了半天却没人开门，当林杰想破门而入时，听到隔壁有人喊：“别敲了，赵雷去喝酒去了，不到半夜是不会回来的！”
“那你知道他去哪喝酒了吗？”林杰问道。
“还能去哪，醉仙楼啊！”
于是，三人又来到了醉仙楼。醉仙楼是城里最有名的销金窟，这里有美人美酒，鱼龙混杂。三人在一群醉鬼中间找到了赵雷，他已经喝的不省人事，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任林杰怎么叫，也醒不来。
“这……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啊？”林杰看向宋世清。
“既然如此，那就改日叫人‘请’他到衙门来吧。小九你看，他可是那晚的人？”
小九看着赵雷，觉得似乎跟那晚的人有点相似，也是高个子，蓄了胡子……不过，一切也不好现在决断，还是等审问了赵雷才知道。
既然如此，也就没有在醉仙楼呆着的必要了，三人穿过人群，准备向门外走。走着走着，突然有一个醉鬼窜出来，吐了宋世清一身。宋世清身上白色的长袍粘上了秽物，衣襟也粘上了醉鬼洒出的酒。
“你！”林杰拉起醉鬼就要揍，被宋世清阻止了：“既然都脏了，再计较也没意思，只是，我这个样子，怎么方便上街。”宋世清苦恼地看着自己的衣袖说。
小九看着宋世清的样子，犹豫了一会，还是说道：“要不宋大人去我家清理一下吧，我家就在附近不远处，只是有些简陋，还望宋大人不要介意。”
“怎么会。”宋世清笑了笑说：“我还要谢谢你呢。”
小九家离醉仙楼是挺近的，走没一会，就看见一间简陋的泥房。稻草的屋顶和几根木棍支起的院门。院子里堆了一堆木头，还有一些木头碎屑散落其中。
进入房子里，一眼可见的就是简陋的床铺，一张简陋的木制桌子和几张椅子。看起来，小九的生活过得十分清贫。
林杰一进门便四处打量，看着看着，便发现小九桌子上摆着的木雕。有兔子、小鸡什么的，看着颇为简单粗糙。林杰拿起这些木雕问：“小九，这是你做的吗？”
小九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些都是我自己学着雕的，平时有时间就去城隍庙前摆个摊子，卖些小玩意来贴补家用。不过卖的不好，所以还剩这么多。”
林杰听了笑了：“我看你这雕的挺粗糙的，你看着小兔子，耳朵长短都不一样，难怪卖不好，你还是得练一练。”
“林杰哥，你就不要取笑我了。”小九被说的脸都红了。
“说起这个，你看命案留下的木雕才叫一个精致，想必是出自名家之手，要买这些木雕，怕是要花不少钱。”林杰说。
林杰的话给了小九新的想法，为何不从木制山茶花入手，肯定有人能知道这山茶花是哪位名家的作品，到时候只要知道谁买过这些山茶，事情不就一清二楚了？
小九将想法告诉林杰，林杰决定等回去了立马叫人去办。两人说着话，在院子里借井水清理自己衣衫的宋世清进来了。“好了，我们走吧。”
小九觉得已经找出嫌疑人，嫌疑人有捕快跟着，自己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也不好再打扰宋大人，便说：“大人，要不你们回去吧。我就不住衙门了，现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我还是留在这里吧。等明天一早，我就去衙门找你们。”
宋世清想了想便同意了，让林杰叫两个人守着小九，便跟林杰回去了。
走了一天，小九也觉得有些疲惫，便早早地熄灯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小九的房门便被敲响。小九起了床，打着哈欠去开了门。门外是林杰和宋世清。看到两人，小九的瞌睡马上就飞了：“宋大人，林杰哥，你们怎么来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我们进去说吧。”宋世清说道。
进到屋内刚入座，林杰就迫不及待地说：“又出事了！安府的三小姐安以柔不见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小九问道。
“今天早上，侍女服侍安小姐起床时，发现小姐不在床上，而床上留下了一朵木制山茶，看来又是那个连环凶手干的。不过，这次他怎么是掳走安小姐，而不是跟往常一样杀了她呢？”林杰有些不解，这次凶手的不按常理出牌，完全弄乱了他的思绪，而且，赵雷跟王有财都在他的人的监视下，不可能去掳走安小姐，到底是谁干的？
小九听了很惊讶：“怎么会这样？凶手到底想干些什么？我现在是越来越不懂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宋世清突然开口道：“或许我知道凶手想干什么。”
“大人，此话怎讲？”林杰问。
“之前第一起案件，林聪被割喉而死，但那时凶手的手法还是生疏的，身上的伤痕深浅不一，脖颈处也有数道刀痕，而第二起案件，王大婶被一刀割喉致死，身上刀痕多划在致命处，这时，凶手似乎有些熟练了。小九的伤不严重，所以暂且不说。赵举人除了割喉，还遭受过虐待，这个我跟小九的分析一样，凶手跟赵举人有仇。这次凶手掳走安小姐，想必也是准备慢慢虐待安小姐，凶手已经爱上杀人的感觉了。”宋世清分析道。
林杰点点头，然后问道：“只是，只知道这些，我们还是无法断定凶手是谁啊？”
宋世清摇摇头：“非也。在这些案件中，个人感情最强烈的就是赵举人的案子，这也最能反映凶手的身份，凶手必定是与赵举人有仇，且是不共戴天的大仇。你们找的那两个嫌疑人虽然有可能犯案，但他们的仇恨还没有达到这种地步。你们搜集了所有可疑人的信息，却没有想到，凶手并不是直接憎恨赵举人。”
“这又是怎么说？”林杰觉得自己听的一头雾水。
“这个，就要结合第二件带有强烈感情色彩的东西讲了，那就是凶案现场的木制山茶花。这山茶花究竟代表着什么呢？通过询问几个赵府资历较老的仆人，我知道了赵举人之前的妻子——安茶。安茶嫁给赵举人之前是有名的大家闺秀，她乐善好施，帮助过许多穷苦的百姓。由于她喜爱山茶，百姓都称她为山茶仙子。所以，这木制山茶花或许就是寓意着安茶。”
“可是，这安茶跟赵举人被害有什么联系呢？”林杰有些不解。
“安茶嫁给赵举人后，由于赵举人的纳妾和冷落，最后郁郁寡欢，香消玉殒。凶手就是想要给安茶报仇。前面发生的三起案件都是障眼法，凶手的目标一开始就是赵举人，还有现在这个被掳走的安茶的妹妹——安小姐。那么，凶手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赵举人，而是制造连环杀人案呢？或许凶手跟受害人之间有矛盾，但结合被害人、案发地点、案发时间的无序，凶手就是想通过连环杀人案来迷惑我们。为什么要迷惑我们呢？因为他想摘除自己的嫌疑……这五起案件，有四起都是干净利落，为什么会独留一个活口呢？”宋世清说着，看向小九：“因为，那是凶手想要伪装自己！正常来说，受害人怎么可能是凶手呢？而凶手恰恰是抓住了这一点，并借机在我们身边以便混淆视听。小九，你说对不对？”
小九听了一脸震惊：“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是凶手，宋大人，你可不能冤枉我。”
“我调查过你的过去，似乎你以前跟安茶有过交集。五年前安茶在城南施粥，你便是那时认识了安茶。我找到以前安茶身边的侍女，她回忆到，有个半大小子送过一朵木雕的山茶花给安茶，那应该就是你吧。”
“不，不是。”小九摇头否认道。
“你不承认没关系。”宋世清从怀中掏出五朵木制山茶：“这是案发现场留下的山茶花，可以明显看出，第一朵的刻痕已经很旧了，表面光滑，想必是经常摩挲的结果，而后面的几朵，刻痕就相对比较新，想必是近期雕刻的……”
听到这，小九辩驳道：“既然说到雕刻，林杰哥也是看过我的技术的，我怎么可能雕刻出这么精细的山茶花！”
林杰听了也点点头：“是啊，他的技术还不到这种程度。”
宋世清笑了笑：“或许，我们可以把后院的木雕拿出来，再来谈这个问题。”
听到这话，小九脸色突然变白。
“上次我安排人弄脏我的衣物，顺利来到你家，然后借清洗之名，趁机去了后院，你或许没想到我们会过来，所以那些木雕藏得不深，我没费多长时间就找到了。那些木雕造型精美，跟这些山茶花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又怎样，这只是能证明的雕刻技术好，并不能证明我是凶手。”
“小九，你左手有残疾是吧，虽然看上去与正常人无异，但是却使不上太大力气，所以，你雕刻的时候就要借助工具，用工具来卡住木雕，而我在后院也发现了那个工具。只是，你没注意到，由于常年使用，卡子有了一个突起，可能是木屑什么的嵌进去了，当你用卡子时，木雕上就会留下微小的划痕。这四朵山茶花有，你后院的那些木雕也有，你卖给其他人的木雕上也有。这是不是可以证明这些山茶花是出自你手呢？但是不用这么麻烦了，昨晚你以为看着你的人都睡了，便偷偷溜出去，掳走了安小姐，却不知道我早就派人守在四周。现在安小姐已经获救了，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能狡辩吗。”
宋世清话音刚落，原本还是脸色苍白的小九突然恢复了镇定。他直起身子，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看来还是我失算了。昨晚就应该杀了安以柔那个贱人……”小九拿起宋世清放在桌子上的山茶，轻轻地摩挲着说：“或许，想混在你们身边是个错误的决定，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宋大人。”
林杰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小九：“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就跟宋大人说的那样，赵举人害得安茶红颜早逝，他既然娶了安茶，就应该对她好，可是他竟然在娶了安茶不久后就纳了一个妾！安茶那么善良，那么完美，可是他竟然不知道珍惜，所以，他该死！就算是将他千刀万剐，也难消我心头之恨！还有安以柔那个贱人，竟然说安茶死了活该，我真的恨，我恨不得在她脸上划上几刀，让她在痛苦跟恐惧中死去！还要把她的尸体丢到城里最肮脏的地方……”想到这，小九微微一笑：“我要让世人看看，她有多么肮脏，而安茶，是多么圣洁。”
“那那些人呢？林聪和王大婶，他们又做错了什么！你要杀了他们！”林杰愤怒地说。
“他们？”小九似乎在回忆：“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他们，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竟然敢嘲笑我！正好我想找个人练练手，就拿他来试试咯。说真的，第一次杀人还是有点紧张的，不过更多的是兴奋。不过我不小心将一直带着的山茶掉在那了，后来想想，刚好可以摆脱我的嫌疑。在杀那个嘴巴不干净的老太婆后，我就特意放了一朵山茶花。我想让安茶看看，我是怎么为她报仇的，呵呵。”小九咧开嘴巴，吃吃地笑了起来。他看着手上的木制山茶，喃喃地说道：“安茶，我为你报仇了，你开心吗……”
小九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刻，安茶将粥递到自己面前，丝毫不嫌弃肮脏的自己。那天起，他知道了这个山茶仙子，也开始默默地雕刻山茶。
将山茶花送出去时，小九十分忐忑，但是，安茶接下了那朵山茶花，从此，小九爱上了雕刻山茶。
安茶出嫁的那天，小九默默地跟在后面，他很难过，可是知道自己无法做些什么。直到听说安茶过的不好，小九才鼓起勇气，偷偷见了安茶一面。锁在深宅中的安茶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像是迟暮的老人，眼睛里满是绝望。小九心好疼，但是，他也只能在附近徘徊，一遍一遍抚摸着手里的木制山茶。
安茶死了，在如花的年纪，小九忽然觉得自己失去了希望，又好像拥有了希望……
小九被判了死刑。行刑那日，阳光明媚，正如自己初见安茶的那日，小九摩挲着手中的木制山茶花，露出久违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