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

仰望

人的一生中，总有些想留留不住的东西会失去，譬如时间、生命、阳光雨露、感情和爱人，也总有些不想要的东西非得强加给你，比如自然灾害、人为灾难、批评、陷害，等等。尽管如此，生活还得继续。为了生活，平凡的人们常常只顾低头赶路，忘了抬头看天。我亦如此。偶尔在白天看看蓝天白云、朝霞、夕阳，在夜里仰望星空则少之又少。幸运的是，这次连续两晚都在仰望星空，生平第一次看到了北斗七星。为此，著文以记之。

黑夜和白昼更替，时间在一黑一白轮换间流逝。四天的集中培训从黑夜开始，亦在黑夜中结束。报到那天，深夜十一点我才抵达培训地点百干院，而结束那时，归家已是华灯初上。想起一句诗：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于我而言，这光明就是那天上的星星、地上的路灯。

这是我第二次到百干院，距上次仅半年余。上一次由于开会， 院内人多车多，只匆匆一瞥，来不及细看，从报告厅接上同事就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一次停留三晚，除去刚到的那天太晚无法一睹它的芳容外，还有两天两夜可以亲近它。我们的车驶入百干院大门后，又走了好几分钟才到服务总台，一路上既无行人也无车辆的踪迹，只闻一片虫鸣蛙叫声，伴着路旁的盏盏孤灯。办好入住手续，又坐了两分钟车，来到住宿的那栋楼。我住一楼，而与路面相平的是二楼，还得乘电梯往下走，服务员热情地为我们指了路。兜兜转转找到房间，感觉除了静，还是静。一夜无话。

晨起，走出房间，乘电梯至二楼，出了服务大厅，门口横亘着一条柏油路，大概昨夜我们就是由此路而来。路旁的芒果树硕果累累，时而夹杂着一两棵木菠萝树。马路对面是一座起伏的小山坡，长满了绿油油的灌木，间杂着不知名的花草，偶有一两只鸟儿飞过，很快便隐入了灌木丛。我们顺着柏油路往餐厅走去，路过小桥流水，远处几只黑天鹅在湖面上自由自在地游荡，一派祥和静谧的景象。

白天上课，课前集体唱红歌。晚上还安排集体开展文体活动。吃过晚饭已是七点半，前往体育中心的路上，突然发现天空出现了晚霞，欲拍照，可惜当时所处地势太低，急忙寻觅高处，不远处恰好是座山坡，估计能看到最后一抹夕阳，于是奔跑起来，希冀能赶上。跑了大约五百米，气喘吁吁地到达山坡，夕阳已沉，晚霞也命若游丝，直叹出来得太晚，错过了最美的夕阳。在体育中心打了一会儿羽毛球，和同事相约散步。

百干院的夜深邃幽静，我们沿着柏油路边走边聊，除了三五个行人，没有一辆汽车。走过一座石桥时，一位同事突然指着天空呼喊起来，说天上好多星星，清晰可见北斗七星。我们停下脚步，站在桥上找星星。顺着同事指出的方向，我看了好久都没找全北斗七星，第四、五、六颗星时隐时现，我感觉看到了，但总不太真切，不知是不是幻觉。我们在桥上坐下来，手搭凉棚挡住地上的路灯，静静地仰望星空，越看心越静。时而有一颗闪着红光的物体游过天空，大约是人们常说的红眼航班罢。

西边有一颗星星特别明亮，高傲地挂在天上，自带长长的星芒。除它之外，有的忽明忽暗，时隐时现，一闪一闪；有的三五一群，好像一个小团体在窃窃私语；有的高远，好像孤悬海外，孤独着，静默着，冷眼旁观着这熙熙攘攘的人间，任你架上天梯也无法企及。有的低矮，好像要垂落人间，沾一点滚滚红尘烟火气，大约再近一点，就爬上树梢了……我们看了半个多小时才依依不舍地回住处。相约明晚再去。

又是新的一天。是夜，我们再次来到昨晚观星的小桥边，坐在桥栏上。与昨夜相比，今夜天更黑，星星也更多。我躲在她的身后，伸手挡住眼前路灯的光，静静地找北斗七星。有了昨晚的经验，今晚找起来准确多了，不多时便找全。有时第四、五颗隐身不见，我们就静静地期待着它们。一旦它们显现，我们便不约而同欣喜地叫起来，互相提醒着，“出来了，又出来了”。看的次数多了便发现，它每次出现定然是眨啊眨的，就像调皮的孩儿，只是一瞬间又隐身在深邃的夜空，好似故意跟我们捉迷藏。待我们脖子酸了，它便忽地又跳出来，逗我们一下。

我们就这么静静地陪伴着，仰望着……。有时她问，“再看一会儿？”我马上欣喜地表示赞同；有时我说“再看看”，她也说“好啊好啊”，我们谁也不愿提议回去。在点点繁星的陪伴下，我们都像入定了一般，就这样一直看到十点。

想起明天就要返程，我们都还没见过白天百干院的真容，便相约第二天早上五点半散步、看日出，顺便在百干院里好好转一转、看一看。

白天如期而至，今天晚饭后返程。我们朝着东方走，路上碰到一个保安开着电瓶车，路过我们身边时缓缓停下，还礼貌地问候。我们转啊转，道旁基本都是芒果树，有的空无一果，有的结了好多好多，芒果在树上就开始熟了，有的红、有的黄、有的绿，感觉风一吹它们就会掉下来。后来我们果然在树下捡到了自然熟的芒果，看到了朝霞、挂满露珠的蜘蛛网……那朝霞只一点点，像一条拖着扇尾的金鱼，像一股横着的袅袅炊烟，又像飞龙在天……初始是清晰的红，瞬间随风飘散。不过几分钟的光景，天空复归平静，什么也没有。

仰望

路过夜里仰望星空的那座石桥时，我们特意拍照留恋……一路走走停停，时而看看花草，时而听听虫鸣，游荡了一个半小时才回到房间，内心充满了愉悦。

生活需要偶尔的仰望，就像需要诗和远方。短暂的培训虽然结束了，但生活还得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