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感受原汁原味的魏晋风度!
史书类的古籍,我认为当首推司马迁的《史记》,正如鲁迅先生的评语:“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它不仅记录了许多真实的历史细节,而且文学价值也相当高,可与《离骚》媲美。然而,由于里面每篇文章的篇幅很长,我读时常常会感觉很疲惫,只不过因为事先知道它的“营养价值”高,所以我还是坚持把它读完了。但是,有一本史书,我读来却不费劲,而且饶有兴味,它的营养价值也许不怎么高,但是作为消遣还是一种不错的选择。这本书就是《世说新语》。
《世说新语》这本书的作者是南朝刘宋临川王刘义庆,主要记载了魏晋时期以曹操、竹林七贤、王羲之、谢安、王导等为代表的一些著名人物的故事,内容涉及政治、经济、文化、生活等方方面面,真实地还原了魏晋时期鲜活的人物形象。同时,书中记叙的故事也不像一般史书那样长篇大论,里面往往只记录了当事人的只言片语,或是举手投足的一个动作,一般在100字左右,对于我们这些不习惯看古文的读者,确实轻松不少。如书中记王敦的豪爽:“自言知打鼓吹,帝令取鼓与之。于坐振袖而起,扬槌奋击,音节谐捷,神气豪上,旁若无人。举坐叹其雄爽”。
在读这本书的过程中,你会发现我们日常生活中所有听过的关于魏晋南北朝的人物小故事都取自于其中,比如我们耳熟能详的曹操“梦中杀人”“望梅止渴”的故事,以及竹林七贤各种放荡不羁的行为。为什么这些故事能被人口口相传至今呢?这就不得不提一个时代背景:魏晋南北朝时“人的觉醒”。有感于时局的动荡,生命的无常,那时的文人已经开始摆脱儒家思想的束缚,就像阮籍所质疑“礼岂为我辈设也?”社会上主流思想转而崇尚老庄,士大夫们有三大爱好:饮酒、服药、清谈。这些行为被我们后世誉为“名士风度”,因为他们活得是如此潇洒,如此任性,恐怕1800年后的我们都会有些羡慕嫉妒了。同时,那也是个艺术家辈出的时代。大书法家王羲之,水墨画鼻祖顾恺之,诗人陶渊明、谢灵运等,那个时代给了他们创造艺术的土壤,让他们能够闪闪发光。
刘义庆下面摘录几则经典故事。
曹操的“梦中杀人”:
操恐人暗中谋害己身,常分付左右:“吾梦中好杀人;凡吾睡着,汝等切勿近前。”一日,昼寝帐中,落被于地,一近侍慌取覆盖。操跃起拔剑斩之,复上床睡;半晌而起,佯惊问:“何人杀吾近侍?”众以实对。操痛哭,命厚葬之。人皆以为操果梦中杀人;惟修知其意,临葬时指而叹曰:“丞相非在梦中,君乃在梦中耳!”操闻而愈恶之。
时人评论嵇康的美:
嵇康身长七尺八寸,风姿特秀。见者叹曰:萧萧肃肃,爽朗清举。或云: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山公曰:嵇叔夜之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谢尚听殷浩清谈后汗颜:
谢镇西少时,闻殷浩能清言,故往造之。殷未过有所通,为谢标榜诸义,作数百语,既有佳致,兼辞条丰蔚,甚足以动心骇听。谢注神倾意,不觉流汗交面。殷徐语左右:“取手巾与谢郎拭面。”
我从不否认在众多史书古籍中对于《世说新语》的偏爱。因为它反映了一个特殊时代。那是一个最坏的时代,政治黑暗,战争频发,你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就厄运降临了;那也是一个最好的时代,每个人都活得真实自我,旷达任性,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我甚至于有一个畅想:假如我能有幸听听谢安、王导、支道林那些文人之间的清谈,切身感受嵇康、阮籍、山涛这些名士的风度,就是让我给他们端茶倒水也高兴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