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寒羽惜钰璃·引子(上)
夜色如殇,
梦未央。
边境,大漠上,此时正于晚时,夜月加水,微风渐凉,几片乱雪舞于空中,看不清,亦也难触。
正是隆冬。
天气很冷,无星,仅有一月,显得分外孤单。
但为人们予去些许光亮。
足以使人看清道路,心,却是越望,越淡凉。
黄沙,早就没了,留下的,一片白色。
正如她的心一般。
仍走着人,一个女人,衣着有些单薄,丝毫像是感受不到,夜深,模糊中寻找早已没有的东西。
细看,还是抱着一个孩子。
她把余生所有的温暖,都给了这个孩子。
缕缕白烟,从口中冒出些许,升飞,消散。
这孩子,约么着有四五岁,若不是疲累,怎会在绝境中熟睡。
好像在梦着什么,嘴触起一缀笑,甜蜜而又可爱。
女人看见了,正是她,活下去的希望。
终于抬起头来,女人长得很美,柔和又不失些刚毅,却是苍桑,日夜劳苦使她变得不堪一击。
表面罢了。
怎的比得上心中痛的一分。
回望,长安,已经很远了,远得看不见了,那些噩梦,也应是远了。
轻道:“滢儿,醒醒”。
与容貌不同,此声,苍哑,若非为是一视,无人信之。
失望,从她的眼中一闪而过。
声音,曾经是她最重要的东西呵。并非是他人所作,明明知道是剧毒,却是为了那个人喝下。
自己付出了一切,得到的,又有什么呢?
不过只是一场戏。
那年,她附庸于他的脚下,哭着爬着求那个男人纳她为妄。
他同意了,却是一脚甩开,道是让她入府当一通房丫头。
说白了,就是入府为奴。
谁者能想到,不可一世的北冥公主,此时却是卑微得入了土里。
那时的她一笑,三天三夜的跪求,看似是得了回报。
初识时,春日,鸟语花香。
她喜曲,哼唱的江南小调不知引了多少公子前来,而独是他,一袋白衣,素手执琴,一曲《流年》,与着歌,花下绝唱。
正是梨花开时,少女的心,也不由得萌动。
而当是曲终,便为开始。
日日相见,也曾予过承诺,追逐了他十年,如今的她,力不从心。
美人依旧,敌不过江山万里。
满目鲜红,是他来了,喜服着身,不过新娘,不是她。
亲手所绣之盖头,终是广袖一挥,付之东流。
为奴来的几年,她明想着和怀有子嗣,便会一朝成凤。
那一天来了,产房内,只有三人。
千算万计,没想到,他竟说孩子不是他的。
信任崩溃,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她受了二十板子,每一板,落于心中,伤痕,再也无法抹去。
但还好,孩子保住了。
婉夫人觉得有趣,求了求情,便保住了。
而那只是开始罢了......
欺压与辱骂的开始。
女人看向怀中的孩子,嘴唇不知何时,已经咬成了青色,很疼,但心中的伤,更痛。
因为自己的自私,使女儿置身于荒野之中迷失,是自己的懦弱,才使所有人厌烦,也是自己的一时冲动,才使滢儿,遇这么多的苦。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刺骨。
抱着女儿,衣裳早已被枯枝划破,晚风灌入,很冷。
“都怪娘没用……娘没留下你父相大人的心,呜...…”
命运总是待人不公,往往懂得之时,为迟己晚。
女孩好像不知娘亲为何哭泣,只是笨拙地地抹去女人面上的泪水,不语。
本是积藏多年的情绪好像就要在这一刻喷薄而出,可又被女孩此举塞了回去。
——她知道,女儿是在安慰她。
“好,娘亲不哭了,咱们回北冥,回家。”
但那里,十年未归,还算是一个家么?
她不知道。
为了与那人共走,女人早已与家人绝裂。
那时的她,也曾风华正茂,也曾风花雪月,丞相公子和她从小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
也惜竹马有意,青梅无情,她拒了公子的提亲,只为一人。
而那人,终究还是负了她。
不得不说,为了他,为了裴府,为了长安,她这一生负了太多的人,从恶虽不为她之所想,但是为之所迫。
哪怕是回北冥之卑微,也比留在此处好了不少。
更多的,是为了滢儿。
她这个女儿,也甚是有趣啊。
罢了,望着无际的大漠,自己能否走出,还未知。
思此,于身旁拾一枯枝,于地上写道:
“冤其九泉,相遇无言,心凉旁梦不知缘。”
她抹去泪珠,向女儿一笑,不知在想些什么,直起身来。
只是这个地方,再也无所留恋。
月下寒羽惜钰璃·引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