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故事（卷十二·一·二班）

云南人殷元礼，擅长针灸之术。

这年，当地爆发叛乱，老殷逃进深山；彼时天色已晚，不知投奔何处。走着走着，林间闪出两个壮汉，老殷大喜，迎上前表露心意。二人听罢，拱手笑道：“良医殷先生，久仰大名！”原来，这两个是亲兄弟，一个叫班爪，一个叫班牙，因母亲患病，正要请老殷探视。

事已至此，老殷随两兄弟回家；刚进门，就听内室传来呻吟声。班爪点起一支火把，引着老殷走向床榻。床上躺着一个老妇，嘴角处各有一个碗大的肉瘤。班爪讲道：“肉瘤终日疼痛，耽误饮食。请先生前来，正为此事。”“这不叫事。”老殷胸有成竹，取来长针医治一番，继而又说：“问题不大，明天就能好转。”兄弟俩喜不自禁，烤了一条鹿腿招待老殷。班家简朴，三人当晚席地而眠。

次日天明，肉瘤消退，只剩两处创痕。老殷见状，又取草药敷在嘴角，讲道：“病症消除，午后即可饮食。”说完，拱手告辞。兄弟俩感激不尽，临别时又送一条烧鹿腿。

三年后，老殷上山采药，黄昏时被群狼围住。正没奈何，道旁窜出两只猛虎，吓得群狼四散奔逃。二虎不依不饶，眨眼间追入密林。老殷心有余悸，杵在原地颤栗不止。恰在此时，一个老妇缓步走来，笑道：“殷先生受惊了。”“你认得我？”老殷回头惊问。“怎么不认得，”老妇应道，“三年前，先生还为老身治病呢。”老殷恍然大悟，恳求对方收留。

老妇引着老殷回家，倒酒烤肉，盛情款待。老殷问：“为何不见班氏兄弟？”答云：“我让他俩去接先生，到现在也没回来，可能是走错路了。”老殷劫后余生，不觉贪饮几碗，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再醒来，已是清晨。老殷四下环顾，并无房舍，只有一块巨石，上面卧着一只老虎，两边嘴角各有一处碗口大的瘢痕，这才知道老妇是只母老虎，昨日驱赶狼群的猛虎正是班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