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瓦尔登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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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读到梭罗《瓦尔登湖》的篇章,是在那次去北京的高铁上,我翻开一本外国文学作品集,映入眼帘的首篇文章便是《贝克尔农场》。
坦白而言,读完以后疑惑重重,对作者的观点不敢苟同,我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在想:“为什么好多名人都在推荐阅读《瓦尔登湖》,难道作者给我们传递的就是当下流行的躺平思想?辛勤劳作在他眼里竟然愚昧至极,毫无意义,人只要满足于基本的温饱,饿了去湖里抓两条鱼,渴了去湖边喝点水,冷了就住在破落的小木屋里?”
后来当我真正购买了这本书,用一个多月的闲暇时光静静阅读了这本书,我才发现最初的想法有些断章取义,更奇妙的是我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奋斗很有意义,躺平也没有错呀,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只要不触犯法律法规,自己活得开心,就不应该受到指责。这也正如梭罗文章里所提到的,好的书籍是不会让人失去思辨能力的。
或许有人看了《瓦尔登湖》的简介会说,这无非就是国外版的隐居生活日记,我们中国古代文人墨客类似文字比比皆是。我想说这么理解就大错特错了,梭罗的这本书为什么会在后来备受推崇,因为他是带着探索实践的精神来到瓦尔登湖湖畔生活了几年,离群索居的他并非由于“人生在世不称意”,而是想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人类完全也可以选择简朴纯粹的生活方式,所以他用几年时光在给我们做一个生活实验。
在这场生活实验中,他的钻研精神令人钦佩,就比如他在搭建自己的木屋和种庄稼时,会列出每一项投入和收入,让读者一目了然,以此来证明我们做这样事情的到底需要多少成本;而他不论是在描述瓦尔登湖的树木还是动物,甚至每一种鱼和鸟,都能够准确无误写出他们的名字,我认为一般文人作家很少有人能具备如此清晰的理性思维和细致的研究能力。
此外,这本书中对瓦尔登湖四季的描述令人心醉神迷,精彩的句子俯拾皆是,值得反复品味;对一些人物和动物的描写栩栩如生,跃然纸上,比如他写到的黑蚂蚁和红蚂蚁的厮杀大战,读起来惊心动魄,仿若真的看到了两支军队的激烈交战,而对动物如此细致的观察也只有法布尔的《昆虫记》能够与之媲美。
当然,真正让人回味无穷的是那些启迪心智的思想,下面是我阅读时划线的一些语句,和大家共享。记得一定要看到最后一条,那是我送给自己也是送给大家的。
1、我认为每个作家迟早应该朴实真诚地记录他自己的生活,而非只是描述他听来的别人的人生;这种记录仿佛是他从遥远的地方写给亲友看的;因为在我看来,人只有在举目无亲的远方才能够真诚地活着。
2、人性最美好的品质就像水果表皮的白霜,只有通过最谨慎的处理才能得到保留。然而我们无论对待自己,还是对待他人,都不曾如此温柔。
3、绝大多数奢侈品,以及许多所谓的生活的舒适,非但是多余的,而且还会妨碍人类的提升。说到奢侈和舒适,最聪明的人往往过着比穷人还要简单和简朴的生活。无论在中国、印度、波斯还是希腊,古代的哲学家都是身外财物比谁都少、内心财富比谁都多的人。
4、我们总是想要学会如何得到更多的东西,但有时候应该学学如何满足于更少的东西吧?
5、赚够车费的人终究还是可以乘车的,但只怕他们到时已经丧失了旅行的活力和欲望。把人生中最美好的阶段用来赚钱,以便能够在人生中最没有价值的阶段享受一点值得怀疑的自由……
6、独行的人今天就可以上路,而有同伴的旅客则必须等到别人做好准备,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出发。
7、我想要的是一个人的鲜花和果实;我希望他身上有某种芬芳来熏陶我,在我们的交往中能够感受到他的成熟。他的好心必须不是片面的、短暂的行动,而是持续不断的漫溢,并且这种漫溢是毫不做作、纯属自发的。
8、有的人精力充沛,能够按照太阳的步伐调节自己的思维,始终保持清醒,对这样的人来说,那就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早晨了。早晨无关于时间,无关乎人们的态度和劳动。只要我清醒着,心中有光明,那就是早晨。
9、我们为什么要过着如此匆促和浪费的生活呢?我们明明肚子还饱着,却担心会饿死。人们说及时缝一针,将来省九针;所以他们为了在明天省九针,不惜在今天缝上一千针。
10、好的阅读就是以真正的精神去读真正的书,这是一种高贵的活动,和如今备受世俗推崇的各种活动相比,它需要读者耗费更多的心血。好的阅读就像田径运动,也是需要训练的,人们需要穷毕生精力、持之以恒才能实现这个目标。
11、真正的好书不会像奢侈品那样麻醉我们、让我们的思辨能力昏然睡去,而是需要我们踮起脚尖去拜读,需要我们将最敏锐和清醒的辰光奉献给它。
12、并非所有的书籍都像它们的读者那么无趣。书中可能有些话正好应对了我们当前的处境,如果我们能够真的听进去和领悟,那么这些话可能比清晨和春天更有益于我们的生活,说不定能让我们对事物的理解焕然一新。如果某本书能够解释我们的奇迹,并揭示新的奇迹,那么它可能就是为我们而存在的。
13、也许最让人震惊、最为真切的事实从来不曾在人与人之间交流过。我在日常生活里的真正收获是不可触摸、难以形容的,就像早晨和黄昏的霞光。我抓住的是些许星尘,是彩虹的碎片。
14、我有时候深切地感受到,最美好、最温柔、最纯洁、最鼓舞人心的相处,很可能是人和自然的相处,哪怕对可怜的厌世者和最忧郁的人来说,情况也是如此。只要把四季当作朋友,我相信没有任何事情能让生活成为我的负担。
15、我们寄居的这个地球无非是太空中的一点。和浩茫无际、连我们的仪器都测量不出其直径有多大的宇宙相比,在这个星球上居住的两个人,哪怕隔得再远,又能有多远?什么样的空间才会将一个人和他的同胞隔开,并让他感到孤寂呢?我已经发现,两个人的腿再怎么走,也无法让两颗心靠得更近。
16、让我们如大自然般悠闲自在地生活一天吧,别因为有坚果外壳或者蚊子翅膀落在铁轨上而翻了车。让我们该起床时就赶紧起床,该休息时就安心休息,保持安宁而没有烦扰的心态;身边的人要来就让他来,要去就让他去,让钟声回荡,让孩子哭喊——下定决心好好地过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