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真探,一个悲观世界

2019-10-03  本文已影响0人  刘大筛子

True Detective里的警探Rust是个现实主义者和悲观主义者。看着他在警车里跟Marty说这些乱七八糟云里雾里的东西时,我就觉得看到了我自己。

网上很多人颇具学究精神地从哲学理论角度把Rust这个人理了一遍。我做不到这样也不想,就只谈谈我的感受。悲观主义这些哲学概念并不新,但是大多数时候存在于文字中,很少有人把它活出来。所以我很感谢创造Rust的人和马修·麦康纳演绎的Rust,让我看到这种世界观和现实生活的拉扯。

True Detective第一季讲的故事是:

“Marty(伍迪·哈里森Woody Harrelson饰)和Rust(马修·麦康纳Matthew McConaughey饰)是一对合作多年的搭档,马蒂为人开朗圆滑,在警局的同事里很吃得开,而拉斯特则恰恰相反,他性格孤僻沉默寡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然而,令马蒂感到十分钦佩的是,拉斯特拥有极为敏锐强大的观察力、判断力和逻辑推理能力,许多疑难杂案一经他手,便能够被轻松化解。

尽管马蒂是唯一一个能够受得了拉斯特的人,但两人的合作和友谊却依然产生了无法弥补的裂缝,其原因要归结到1995年所发生的一起神秘古怪的宗教杀人案件之中。如今已经是2012年了,当早已不再联系的两人因为这起案件又重新走到一起之时,会有怎样的真相在等待着他们呢?”(百度百科)

编剧说,“It’s a very unique story told in a very unique way” 我很同意。把story换成Rust我会更同意。

Rust曾经有个两岁的女儿,车祸去世。他说:

“I think about my daughter now, and what she was spared. Sometimes I feel grateful. The doctor said she didn’t feel a thing; went straight into coma. Then, somewhere in that blackness, she slipped off into another deeper kind. Isn’t that a beautiful way to go out, painlessly as a happy child? Trouble with dying later is you’ve already grown up. The damage is done, it’s too late.”

大概意思是,她女儿车祸后直接陷入昏迷,之后滑向更深的黑暗,没有痛苦。而我们这些还没死的,有一个问题:多活了这么多年的痛苦和伤害,然后走向同样的结局。挺典型的悲观主义。

我和Rust一样,是个悲观主义者。

中学的时候有个关系不错的学长跟我说我应该会是个走极端的人。当时的我并不相信,或者说不敢相信。那时我就发现我对世界的理解和现实格格不入,而且这些想法被轻易地归为非主流和“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还想这么多。”跟何况这些想法和我正儿八经过生活的方式确实有点违和。

但是对世界的态度和生活方式也许并不冲突吧。

我生活得挺努力,也未必觉得自己多消极。挺多时候我很快乐,也很享受。但是对我来说快乐的保质期就是很短,所以好像短暂的快乐时刻之外的,都是痛苦。我一直有个想法,从不敢告诉别人:我应该在二三十岁人生最辉煌、最有憧憬、有最多快乐时刻的时候死去。像Rust的女儿一样,没有痛苦地滑向黑暗。

我只有一次对别人草草提起,他/她的反应是,“哎呀你可不能这么想,很危险!”

再后来他/她说,“你们这个年龄的孩子就是迷茫,所以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仿佛年纪轻和迷茫让我对世界产生了幻觉。

多亏父母的保护,我认识中的世界很美好。但是我的意识里,在另外一个我不知道怎么描述的维度,大概是我们所在的地方下面那一层,世界黑暗,人心邪恶。邪恶的人们在利益角逐中给世界中的一切排列组合,最后形成了表面上人畜无害的社会 - 我们的社会。但这是假象。宗教、信仰、人际交往、政府机构…都是努力维持着它的手段,因为稍有不慎,人性就会释放。有人说罪犯的成长环境让他们人性扭曲、误入歧途,我倒觉得是我们这些被保护的人接受了良好的压制本性的教育。所谓良好的成长环境,不过是给我们创造了一个让我们在利益博弈中找到了能转移我们注意力的东西的机会,而不是遵从本能地互相伤害。之后这些本能被定了性,关到了小黑屋里。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真的一辈子没有想过要伤害谁,反正我,说句实话,经常有想伤害别人的念头。但是我不会去做,因为法律、社会价值观和教育告诉我,不能,否则会有后果。

所有事情都是关于利益的博弈,所以我认为我当然是个会走极端的人。释放本性嘛,所有人都会。Rust说,Man is the cruelest animal。人是最残酷的动物。

我不知道别人是如何理解Rust的,我觉得他是个矛盾体。但是谁又不是呢。他洞悉了生活的本质,却选择继续当唯一那个清醒的人,用的方式是,消耗自己。我不觉得他多热爱生活,却还是努力活着,而且比世界上大部分人都努力。

结尾时分Marty和Rust在杀了连环杀手之后双双重伤。在医院里恢复得差不多之后谈的是黑暗与光明。好多人说这段对白破坏了虚无主义的氛围blabla的,或者Rust突然不那么虚无了,我觉得他们都在扯淡。因为我喜欢这个结尾。它当然不及尼采、叔本华、萧沆之类的理论完美,但是它更真实。

Marty说,抬头看,尽是黑暗,只有星光点点,所以黑暗终究取得了胜利。Rust说,“Well, once there was always dark. If you ask me, the light’s winning.” 曾经那里只有黑暗,所以我说,光明取得了胜利。

此情此景,好像应该说说生死。死亡是个客观来看挺可怕的事儿,主观来讲又未必。我觉得我应该不怕死,我怕的是疼。所以我想没有痛苦地滑向黑暗。不过这事儿也没有办法确认,因为我知道我会和Rust一样对世界悲观着又努力地活着。

我问我自己要多经受几十年的痛苦才迎来死亡的意义是什么,现在想来,无非是不甘心罢了。行为经济学里说人不总遵循expected utility theory期望效益理论,因为anchoring effect让我们把希望寄托于可能结果中效益最大的那个,哪怕几率很小。支撑我痛苦地过完漫长一生的,大概是黑暗中的星光点点。

先活着吧,说不定哪天,在我们还有呼吸的时候,点连成了线,线排成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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