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天，天色阴沉，

仿佛下着毛毛雨，

我一个人茫然的走在不知名的路上，

先是平坦的公路，

后来不知为何到了崎岖的山路。

这时候出现了很奇葩的一幕，

崎岖的山路中间竟然有一棵歪脖子柳树，

那树仿佛从石头里长出来的，

而且就长在路中间。

我感到很奇怪，

围着树转了几圈。

忽然那树变成了一团烟雾，

烟雾中走出一位妖娆的美女。

吓我一跳，

啥情况？

我是在做梦？掐一把！

哎呦！疼！！！

不要怀疑，你不是在做梦。

那妖娆的美女说出的话让人心神荡漾，

你是谁？我问。

我是树精，在此山中修炼百年，

终得人形。

为何在此呢？

我就是为了等你。

等我？我非常纳闷。

是啊，我在等你，这里就是你的归宿，

和我一起吧，我让你的灵魂得以永存。

灵魂永存？如何永存呢？

嘿嘿，美女悠然的笑着，只需拿此一根绳，

栓到我的歪脖树叉上，

系成一个套，把头钻进去，

其他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啊！你这是让我上吊自杀，我才没那么傻呢。

那美女听到我拒绝了她，面色大变，

肤色变成柳叶一般的青色，面目狰狞，

你不死掉怎么摆脱这一身的臭皮囊，

怎么能让灵魂不朽？

她伸出手来抓我，我转身就跑。

一口气跑出去好远，直到身后听不到声音了，

才敢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那歪脖子柳树上挂满了各种尸体，

那场景极为恐怖。

把我吓得屁滚尿流，又是一阵玩命的跑。

二

这是到了哪儿了，肯定是梦吧。

但为什么这梦竟然如此真实？

周围的山上长满了各种树木花草，

山路虽然崎岖，但却是美景相伴，

路边长满了说不出名的各种花草，

空气里散发出的香气清新迷人，沁人心扉。

这些漂亮的美景让我驻足，

但是这许多的花草我竟然都叫不出名字，

看来应该买本植物百科全书，

好好补补植物知识了。

忽然听到悦耳的声音，

嗯？顺着声音走去，发现是流水，

一条小河蜿蜒流过，

河上一座精致的木桥把山路延伸到小河对岸。

我走到桥上，

河里有五颜六色漂亮的金鱼，

还有各种水生花草无序却别致地生长在小河中，

形成一幅优美的图画。

赶紧掏出手机，拍照！

咔嚓！咔嚓！

啊！

怎么旁边忽然出现一位俊美的青年呢？

看着年纪也就是二十出头，

正面带微笑地看着我。

我说：小伙子，你啥时候来的？

那青年露出更加迷人的微笑说，

我在这里几百年了。

哎呦我的妈啊，又和刚才那树精一样？

你猜对了，我也是在这里等你的，

和刚才的树精一样。

好家伙，这还会读心术呢？

那你又是谁呢？我忐忑的问道。

我是这小河里的水神。

水神？

是的，我就是水神，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久了。

你等我干什么呢？

我想让你和我一起管理这悠长的河道，

让你拥有这无边的美景，让你长生。

好家伙，你这里确实漂亮，

不过我还是想回到我们的世界。

你们的世界有什么好呢？

到处都是肮脏的地表爬虫，

阴暗与阴险并存，

到处都是被污染的水，被污染的空气。

你看这里多好，无尽的美景，

并且会得到永生。

如何得到永生呢？我还是有些纳闷的。

只要你跳进河中就可以了，

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我说得了吧，你是让我投河自杀啊？

我才没那么傻呢。

那河神看我不同意，

却也没有像那树精一般激动，

只是眼神充满深切的说：

没有死哪有生，没有牺牲，哪有永生。

嘿嘿，我说，你是佛门弟子吧？

讲的还挺有道理的。

但是我不会自杀的，因为我还有追求，

我还有活着的意义。

那河神这次真的有些愠怒，

竟然伸手要抓住我，

我哪能让他得逞，拔腿就跑。

和刚才那树精一样，并没有听到追赶声。

转过头看去，那河神不在了，那桥也不在了，

小河也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打开手机看刚才拍的美景，

哎呀我的妈呀！这哪是什么美景啊，

河里游的不是鱼，竟然是漂浮着的尸体，

其他的河边美景也都荡然无存，

都是各种肮脏的污水。

吓得我把手机都扔了！好家伙这是见鬼了吧？

三

我继续赶路，心里不禁纳闷我这是去哪里呢？

这山路没有尽头，崎岖不平，

但也没有觉得是在向上爬升，

虽然看着是在山间，

而路也仿佛是蜿蜒向上的。

这真的是做梦？

不禁又掐了自己一下，还是疼！

嘿，这是咋回事？

你不是做梦，

忽然又传来了说话声。

只见前面的路忽然站立起来，变出一个人形，

看他肌肉发达，身体扁平，一副中年男人面孔。

路变成人形，难道这是路精？

错了！我是路神，

只有那些低等的植物才会修炼成精，

我们这些高等的物质只能是神。

好家伙，这都是啥事啊，

即使做梦也不会如此精彩纷呈吧？

我说路神先生，挡住在下的路有啥事啊？

当然有事了，我在这里等你等了好久了。

我说你们这些高等的物质不能来点新鲜的吗？

总是说这一句很没意思呢？

你们都是几百年的寿命，我才三十几岁，

都等我，我有那么香吗？

路神竟然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啊，

因为能抵挡住树精和河神诱惑，

到我这里来的人不多，

所以我也没啥创意。

算了，我不追究了，你等我啥事？

如果是想让我留下，免谈。

嗯，既然你知道我的想法我也就不多说了，

只是先不要离开，

先听听我请你留下来的理由。

我心说那也没啥，静静地等他说话。

你看啊，我是路神，

你无论去哪里都要走路吧？

我点头表示同意。

既然是路，总有尽头，

你的尽头在哪里呢？

嗯？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有想过。

我说这个问题有点绕，你是路，我是走路的，

我哪知道我的尽头在哪里。

路神轻轻一笑：你都不知道自己的尽头在哪里，

你活着还有什么劲？

我有点蒙圈，好像被他绕进去了。

我说：如果非要说尽头，那我的尽头就是死亡。

路神嘿嘿一笑说：死亡多可悲啊，

你还是和我一起吧，

我让你永生。

我说你这是和刚才的河神一路的吧？

怎么才能永生呢？

你只需站在不远处那车来车往的高速路上，

其他的事情就让我来做吧。

好吧，还是让我自杀啊！你们这是咋回事啊？

为啥喜欢看人自杀呢？

路神非常同情的看着我：其实不是让你自杀，

我真的是想让你永生啊，你看你多可怜，

只是一味的走路，

却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

能和我一起多好啊，

静静地躺着岁月的河里，

任时间的流逝，都与我们无关。

我说算了吧，好死不如赖活着，

我才不想成天被人踩在脚下呢。

我这句话好像是刺激了路神的神经，

他面色大变，扁平的枯黄的脸忽然变成红色，

仿佛要喷出火来，

我想跑，却发现他挡住了道路，

只能朝着路旁的草丛树林跑去。

回头看那巨人竟在慢慢倒塌，

尘土飞扬，那路上仿佛是人的骸骨铺就。

四

我挣扎在草丛灌木之中，不敢走路了。

这都是啥事啊，

我再也无心欣赏周边的风景，

灌木丛中横生的枝条刮破了我的衣服，

划破了我的皮肤，那疼痛感是如此真切，

这难道真的不是梦？

对！这不是梦。

好家伙，这荒山野地里怎么还有人说话，

吓死我了，定睛一看，

不远处一个老人坐在一块石头上和蔼的看着我。

你是？因为有前面的经验，我还是满脸的疑惑，

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对了，那老人说着，我还真的不是你们人类，

我是这大山里的山神。

山神，好家伙，好大的名号啊！

你也是在等我的？

不！我不是在等你的。

嗯？这个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山神微微一笑：你这话问的奇怪，

我不在这里我还能在哪里呢，

我已经在这里几千几万年了。

这个回答好像没毛病，

但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你为什么在这里还要问我？山神笑了，

轻轻捋着胡子说：你究竟在干什么呢？

你为什么来到这里？

如果你要爬树你该去树精那里，

如果你要捉鱼，应该去河神那里，

如果你要远足要去远方，应该去路神那里，

难道你要爬山吗？

你究竟要干什么？

我一时愕然，我确实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哦，原来你是一个没有目标的人，

没有目标你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不觉汗流浃背，是啊，我的目标是什么？

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

嘿嘿，山神看我无言以对，

露出得意的微笑，上山吧，

我们一起上山看风景。

于是我们慢慢的爬到一座山顶。

找到人生的意义了吗？

我给你指一条路吧，你从此处一跃而下，

定能感受飞翔之感觉，

然后你就永生了。

好家伙，说来说去还是要我自杀啊！

你这老头子，那么大年纪就不能给点正能量？

和那些树精河神之流的晚辈学习能有啥好处？

山神有些恼怒：你活着没有意义，

我给你一条永生的道路，让你化作大山，

难道不是给你正能量吗？

我说，滚蛋吧你，我不求永生，我只求今生。

好家伙，你大胆，敢这样跟我说话，

山神老头子举起手中的拐杖就要打我。

你要谋杀吗？我大声喊道。

那山神忽然从我眼前消失，

就连这座山也忽然没有了，

周围的山也在一瞬间淡去了，

在淡去的过程中，

隐隐感觉那山竟然是骷颅堆积而成的。

五

我的天啊，我快疯了。

疯了的人生就更没有价值了，

这时又有一个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我迅速转身，

只见一位浑身都是绷带的人坐在轮椅上，

因为绷带太多了，只露出双眼和嘴巴，

看不出面容，

也辨不清年纪，仿佛一个会说话的木乃伊。

木乃伊说：我是空气之神，

我这身体都是你们人类给害的。

我不禁面露惭色。

你不要这样，与你关系不大。

你表现得不错，竟然能经受住树精、

河神、路神、还有山神的诱惑。

我其实只是不想自杀。

嗯，自杀是非常不正确的，你在树上上吊自杀，

你的魂魄就归了树精，

树精就是通过吸食人的魂魄才成精的。

你跳河自杀，河神就会得到你的魂魄。

你在路上被车撞死，路神就拥有了你的魂魄。

你跳崖自杀，

山神就用你的魂魄堆积自己的力量。

自杀是不对的。

但是你会怎么死呢？

嗯，为什么要死呢？活着不好吗？

那你为什么活呢？

我为了我自己，为了亲人，为了朋友。

父母自有父母命，儿孙自有儿孙福，

你这回答不充分。

空气之神静静地看着我，

那露在绷带之外的双眼竟然显出一丝杀机。

好家伙，

这个伤成这模样的“木乃伊”还想杀我不成？

忽然一阵窒息，仿佛空气被抽走了一般。

我想杀你很容易，

空气之神眼神中露出谜一样的笑意，

然后那种窒息的感觉消失了。

继续说你为什么活着，为什么不去死，

再给一个理由。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难道为了亲人朋友活还不行？

为了自己活也不行？

快说，你还有五秒钟，5，4，3…

等等，我活着就是为了寻找活下去的意义，

就是为了寻找不自杀的意义，

就是为了寻找生存的意义。

这个答案怎么样？

哼，没啥意思，不过你先活着吧，

学了点哲学就开始显摆了。

但是我告诉你，虽然你没有在前面自杀，

但是你们人类都是走在自杀的路上的，

你看看我就是了，我作为空气之神，

已经被你们伤害成这个样子了，

你还有没见到其他神灵，

也都被你们伤害的面目全非，

你说你们是不是在自杀？

记得自杀找我啊，

那样还能给我积蓄一些能量。

再见，空气之神瞬间消失了。

我傻傻站在那里，浑身发冷。

心里念叨着：自杀？生存的意义，目标。

为什么活着？

你为什么活着？

远山的阴云仿佛慢慢散开，

一缕阳光照射出来，

那么明亮，那么绵长。

图片来自网络

2017年11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