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络

橘子内白色的茎被称为“橘络”

每一次吃橘子，我都会慢慢的剥开它的外壳，在一瓣一瓣的橘子皮外把白色的茎一点一点地挑干净，然后放在嘴里咀嚼，直至咽下。

挑茎过程缓慢而无趣，可是我就是想把它挑的干干净净，然后有一道溺爱而又带着责怪的声音可以传到我耳边，见到那个很久很久没有见到的人。

每年过年我都会去外公家，陪我的妈妈见她的父亲，也见我的外公。

外公好像从来都不笑，他一直都很严肃，可能只是外公长的比较严肃而已，因为我每年去外公家，我都可以看见装满各种各样糖的罐子，不是一个罐子哦，是大概有三四个罐子；也不是小罐子哦，是我那个时候我的手摸不到低那么大的罐子哦，我都可以吃到各种各样的糖，嘴巴从来没有停过，妈妈以前总是“外公好喜欢你嘛，给你准备这么多好吃的，嘴巴都不停”，但是我那个时候都不懂，只是觉得外公看起来凶巴巴的，超严肃，不敢靠近。

我很喜欢吃糖，很喜欢，一直都喜欢，现在22岁，每一个包里面都有几个糖，我最喜欢话梅糖了。外公家门口有一个超级大的杨梅树，就是那种参天大树，我喜欢杨梅，外公就会拿着杆子给我打下很多杨梅，洗干净递到我手里，我喜欢喝杨梅酒，但是外公不让我喝，我就回家以后偷喝我爷爷用外公杨梅泡的酒，有点醉醺醺，所以小伙伴找我的时候，我都躺在床上意识不清。

外公喜欢喝生鸡蛋，他总是说这样才有营养，他还让我喝，我才不喝呢，看起来好可怕，我就在傍边剥桔子，慢慢的把一瓣瓣橘子皮上的白茎挑干净，我嘴巴有时候真的很挑剔。

“哪个像你一样吃橘子嘛，你把橘子最有营养的挑了扔了，茎才是橘子最有营养的东西，哎呀！”外公看着我把茎挑的干干净净，然后把干净的橘子放在嘴里面吃掉，我就呆呆的看着外公，心里面有点难过，觉得外公不懂我，可是后来啊~外公递给我剥好的橘子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茎的，只是我忘了而已。

直到现在我每一次吃橘子都会想起外公，可是我对他的记忆好像没有那么多，可是我以前每年都去见外公的，我得我走过了一次又一次小路；见过无数次的同一条河；听过同样的羊叫在同一座山。可是我都想不起以前的事，我也不知道我的记忆是否真实，但是我就是一直记得外公坐在桌子上一边喝生鸡蛋，一边带有溺爱的语气责怪我剥的橘子，我现在想起来才觉得外公比我以前想的还要疼爱我，原来外公那个严肃的模样其实早就在我心里面变成了温暖的背影，只是我们都是后知后觉。

最后一次见外公的时候，昏暗的白炽灯点亮一个夜晚，周围的飞蛾朝着炽热的灯飞去，每到靠近灯，感受完那份温暖，便掉落在地上。在白炽灯下，妈妈的头发白了很多，是一夜白头，妈妈轻轻的在我身边说了一句“我以后没有爸爸妈妈了”眼睛不知道看向何方，我只知道那个时候的妈妈好脆弱……

（2022.11.22  阿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