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花树下的守候简宝贝明月共光辉

木棉花树下的守候(47)

2017-10-08  本文已影响163人  傅青岩

文|傅青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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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节(46)疯魔错乱的人生


(47)逃离归来

从H公司辞职回家,还没向金华这边的招聘网站上投简历,姑父给我抛来橄榄枝,他的物流公司已经扩大规模,开通了国际专线,而我大学学的专业恰好是翻译和外贸。

上班就去上呗,姑父非要翻出那年我刚去H公司实习,五一放假时他去东莞办事接我回金华时,我和他理论H公司是世界五百强的话揶揄我。

“哎呀,小鹿呀,世界五百强公司归来的精英啊,来我这物流公司的小庙可得委屈你喽!”

小时候,很多时间都是在姑姑家度过的,和程岩傅比起来,我和姑父说话更轻松随意些,于是我顺着他的话回敬道:“姑父,看您说的,几年前您就诚挚邀请我来您公司上班,那时是小鹿不识抬举,您不会还记在心上吧!”

姑姑从厨房出来,听到我们的对话,将洗好的水果重重地放在茶几上,骂道:“老刘,你和小鹿好好说话会死人呐!”

“我怎么没好好说呀,我是一百个高兴啊,小鹿回来了我们都开心啊,你和她爸以前成天在念叨,现在可以放心啦……”

“是啊,姑父在同我开玩笑呢!”我向姑姑解释。从我毕业时他们就希望我在家乡安定地工作恋爱和结婚,现在因为对程岩傅的歉疚,我也理当如此。

我又回到这片曾经逃离过的熟悉土地上,开车走着从前走过的每一条路,这里低低矮矮的的山峦,似乎和广东的没有区别,车子行驶在一条又一条山峦下的柏油路上,像是一个永远也走不出去被困住的迷宫。

姑父的物流公司在C村,那里聚集了义乌的很多物流货运和外贸公司,也有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外籍人在这边办公司或是工作,街上常看得到皮肤白得像卫生纸而谦谦有礼的韩国人和头上裹着纱巾的穆斯林。

在这座小商品贸易催发了物流业发达的城市,每天都可以看到,义乌至深港澳物流专线的货运物流车,巨型车厢上有白色的大字,每每看见“广东——深圳——东莞”的字眼,心底总会涌过一阵阵难以抑制的疼痛,我强按捺住自己想乘它而去的冲动。

有些时候真羡慕这没有任何生命的货物,它们可以去我想去而再也回不去的城市,那座有着我爱人的城市,只是曾经的。

人生就是如此无常,曾经以为离开了,不会再回来;以为无法修复已失去的,如今却重新拾得;你以为已经得到的,却是失去了。

程岩傅是在许尹正走了三天后醒来的,面对他的那一刻,欣喜之余,我为自己曾经对他的恶劣态度而感到羞赧和愧疚,躲闪着他的目光,不敢看他。

程岩傅躺在床上,睁开眼第一眼看到我后,眼里开始溢出泪水,对我张了张嘴。

被姑姑拉着的我,怯懦地靠近病床,终于忍不住用双手轻握住了程岩傅还连接着仪器的大手,小声地唤他,“爸爸!”泪水随后滴落在我们连接着的手上。

程岩傅流着泪,脸上却露出了笑,像是在费力地对我说:“小鹿啊,别哭!”

“爸,以前都是我不好,小鹿不会再离开你了……”我吸着鼻子抽咽道。

姑姑在旁劝慰,“好了,小鹿,你爸刚醒过来,别让他太激动!”

白阿姨也衷心地说道:“是啊,你们父女俩再也没隔阂就好了……”

程岩傅真的老了,脸上和身体的皮肤都已开始松弛,布满大大小小的老年斑以及小颗粒的红痣,做了手术的胸膛上,从脖子下一直到肚皮上,缝着一条长长的狰狞疤痕,看着触目惊心。

白阿姨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她请了半个月的假,留在医院帮着照顾程岩傅。

刚开始,程岩傅有些忸怩,拿眼睛看向我,我装作没注意,继续低头削苹果。。

她每天认真地给程岩傅搽脸、清洗身体,倒大小便,动作熟稔大方,没有一丝拘泥。

医生嘱咐隔段时间,帮程岩傅翻下身子,她的身板的很瘦,每次完成这一动作,都让她累得满头大汗。

姑姑送来鸡汤稀饭流质类的食物,程岩傅躺在床上,白阿姨用调羹小口小口地喂着。

慢慢程岩傅可以下床行走了,她蹲下帮忙穿上鞋子,小心地扶他下地,慢慢挪到轮椅上,推他去草坪上晒太阳,陪他说话,像一对多年的老夫妻,这种温情,是程岩傅以前从我和沈芳芳身上从来没有得到过的。

曾经自私的我,开始在心里接纳这个善良的女人,出院那天,在心里憋了很久,我终于开口对程岩傅嗫嚅道:“爸,让白阿姨和一起回我们家吧!”

程岩傅愣了一下,眼里有些激动,我们一起看向正在收拾东西的白阿姨。

白阿姨背对着我们,只见她反手将垂在脸边的发丝夹到耳后,随即说道:“别啊,你们父女俩回去吧,今天月底,小凯要放假回来了……”

姑姑在一旁补充,“小凯和亮亮在一起,去我们家了,白姐,你就答应吧!”

幸好白阿姨和小凯搬进了我和程岩傅家,不然我和程岩傅隔阂了十几年,突然朝夕相处还真有些尴尬。

以前一直没有女主人的别墅,在白阿姨的拾掇下不再冷清,厨房里冒出久违的烟火气,程岩傅在白阿姨的精心照料下日渐康复,手术后削瘦得发青的面容,又慢慢饱满起来,有了健康的红晕。

虽然我还是每天和他说话不多,但彼此与对方说话时,眼里都带着笑。

对于突然冒出来一个比我小十多岁的弟弟,心里还是有些芥蒂,特别是看到程岩傅常被他逗得开怀大笑,但我仍在脸上挂住笑,努力学会去加入他们的话题当中。

从广东辞职回来之后,我去了趟沈芳芳的墓地,带着她留下的红木小箱,她生前一直忘不了的故人为她制作的爱情信物,我念诗给她听:

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 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

姑姑对沈芳芳的事,知道的并不多。大致是沈芳芳嫁给程岩傅前,有个很相爱木匠情人,也就是林文军,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以为林文军死了,她才嫁给了程岩傅。

原来林文军并没有死,他只是在国外遭遇了一些意外,过了几年他从国外回来后,他第一时间来找了沈芳芳。

当时已经嫁给程岩傅并有了我的沈芳芳情绪很激动,向程岩傅提出离婚,他们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也是在那时,幼时的我看到的程岩傅动手打了沈芳芳。

因为不愿失去妻子,更害怕我没有妈妈,程岩傅坚持不离婚,这场旷日持久了一年多的纠葛,以沈芳芳选择了自杀而了结。

后来程岩傅怎会没有悔过,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沈芳芳会自杀,以最惨烈的方式和另一个男人去共赴黄泉,当是给留在人世间的程岩傅最狠的报复。

沈芳芳,也许你和林文军共赴黄泉时是快乐的,而我一直以为你在义乌江里溺水死的那一刻,痛苦极了。

你可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在你溺水的梦魇里挣扎徘徊,心里永远是孤独潮湿的!

还有,为何没带上他给你做的精美的锁?知道吗?后来它被我给砸烂了!


未完待续……

下一节(48)回不去的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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