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度华年

公元2135年，核战爆发后。

一层灰色云翳遮掩天空，树木焦干，河水枯涸。城市被冲击波摧毁，一片断壁残垣。疾风烈烈，一年四季大雪呼啸，彻底没有了四季轮回。

资源被摧毁，少数有权有钱者早早移民到了其他行星开始新生活，只剩下普通人苦苦挣扎。

1.

牧天蹬着一辆三轮车走在荒野。

他本是个20岁的大学生，父亲是格斗教练，母亲是咏春拳传人。

核战爆发前他成绩优秀，家境优渥，活得很幸福。

核战爆发后，父母死去，他靠着从小习得的一身好武艺活到现在。

他组装了一辆三轮车，把家里的东西装上，走了。

身上还背着一个大包，里面同样装了一份粮食、水和毛毯。

他父亲教他不要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原来的家已不能呆了，他只能往前走。

2.

牧天傍晚时到达一个小村落。

村落相对完好，袅袅炊烟升起，颇有岁月静好的味道。

牧天停下，推着车走到旁边一堆枯树旁，让枯树遮掩住自己和车子。

他要穿过这个村落，不得不谨慎。

他拿出一包压缩饼干，又把牙膏瓶里的固态水挤到嘴里，舔干净，咽下去。

他的嘴唇干裂，面颊没有一点肉。

但他不敢多吃，他不知道旅途的终点在哪儿。

3.

天黑了，他推着三轮，小心翼翼从村庄后面过。

有声音传来，牧天立刻停下，靠在车子后面掏出三棱刺。

一个人从村子里跑出来，一溜烟向后跑来，”糟了！“来人已看到三轮车，牧天起身举起三棱刺：”别过来！“

对方却举起双手跪下：”救救我，救救我！“

这是一个裸体女人，身高中等，一双蓝眼睛，浑身上下不着寸缕，肋骨一根根的清晰可见。

”他们……吃人，他们要吃我……“

女人语无伦次讲述着：这个村庄的村长是她丈夫，一周前来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替代了她的地位，她于是被关起来准备吃掉。今天她趁着他们狂欢扒窗户逃跑了。

牧天有些可怜她。

裸女再次叩头，”起来吧！“牧天收起三棱刺。

4.

裸女名叫艾琳，是英国人。

华语是全球通用语，艾琳的中文很流利。

牧天从车上翻出毛毯扔给她，她欢天喜地披在身上。

三天后他们到达一座小山，山边有个村庄。

他们在很远的地方停下来，休息，吃点东西，准备入夜后穿过村庄向前走。

牧天靠着车子，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

一阵剧痛之下，大脑轰鸣一声，他倒地，看到艾琳手持一根胳膊粗的木棍朝他袭来！他用力握紧左胳膊一挡，胳膊发出咔嚓的一声响，牧天狠狠一脚踹在艾琳的胸口把艾琳踢翻，又迅速起身，强忍着眩晕右膝顶着艾琳的脖子，跪坐在艾琳身上，他摸摸头，摸到一手血。

”为什么？“他问艾琳。

艾琳冷笑：”我不想走！我光着脚！我要留在这儿，可我没有钱。只要我有了钱他们就会收留我，让我做村长夫人……“

她狠狠瞪着牧天，痛恨牧天打碎她的计划。

牧天的头再一次眩晕，他弄不懂这世界。

艾琳转转眼珠，忽然大叫：”来人啊，这里有人，新鲜的人肉……“尖利的声音刺破夜空，声音戛然而止，牧天拗断了她的脖子。

5.

远处的村庄传来响动，远处的火把照亮了暗夜。

牧天跌跌撞撞地起身逃走，他前后看看只得往山里去。

他连滚带爬躲进一处山坳时，火把和人来到了。

牧天咬咬牙，抽出小腿边藏着的一把小刀。

刀很锋利，他拿来以备不时之需。

脚步声越来越近，牧天的手抖得厉害，他把小刀靠近脖子。

如果他们找到我，我可以在两秒内划破颈动脉，十秒内我会窒息而亡，他们吃不到我。

牧天想。

他竭力控制浑身的颤抖。

脚步靠近了他，从他的身边走过，又慢慢走远了。

很久后，安静下来。

牧天钻出来，尸体和他的三轮车都不见了。

6.

牧天继续向前走。

他一直走着，走到有一天天空阴翳散尽，碧空澄澈。一轮金阳高挂空中，四季有了轮回流转。树木抽出第一根嫩芽，河流里有鱼儿嬉戏。地面长出绿绿的小草，田野里盛开着万千野花。

那时，他便到达了目的地。

他不知是否能到达，或许明天，会死在路上。

他一直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