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又去十年酒吧)
谁喊我,说我,我和谁急。老太太当然理解我,只是说我尊重你的个人选择。但心里面却还是有很多不能说的秘密,那种对儿女的事情对隐秘的东西,是无法准确用文字来表达出来的。可是我们人类,还是喜欢用文字去讲述,似乎要解释什么不可的。其实都是徒劳的。但不能停止。
你还有私房钱,这也是我们最终离婚的重要炸开的地方。
反正我自己想开家酒吧。理由就是,我得活着。工作都是扯淡,说到底没有什么真正的意义,报社再稳定,也稳定不了我内心的躁动。只是因为我要离开,所以我不解释。
狂躁不安,可以说十年第一年的开始之时,也跟听风似,想干着,想干那。遇见她,不就是在那个十年的酒吧,或者说在该遇见的任何一个地方,一个未曾谋面的地方。有的人说认识本是缘分,但能不能再续前缘才是认识的本质。
没心没肺的去田野里游荡,去大街小巷的酒馆喝酒,和那些支持我的朋友,关心我的朋友,陪伴似的那种生活,是可以宽慰自己的,但也是在陪伴别人。
对幸福而言,没有人能真正给予别人真正的幸福,说白了就是短暂的一种补救而已。那天晚上酒喝得有点多,几个朋友说不到一起,有人说你该去找栗子,也有人说再找个女人,也有人说去哪哪公司缺个稿行政的。诸如此类,也有人开始谈论自己的生活,也有开始暴露彼此的负能量,具体内容不祥,总之不欢而散你们肯定见过或者经历过。
行啦,我心想,只是语言上的相互妥协也好,还是争夺也罢,撤。
那一刻,觉得是一种灵魂的觉醒。但只是偶尔的发现。打了出租车,随口说,去十年酒吧。什么十年。司机像是被虚晃了一下。估计司机最讨厌深夜喝醉的乘客,我知道这点,我笑笑的对他说,你放心,绝对不会吐,抽烟,马上递烟。哥们你要去哪,我去新街口第二胡同左拐停车,十年酒吧。
司机这下明白了,不是十年酒吧,而是准确的位置。
路上,行人不多,开的贼快,放的音乐确是甜美的邓丽君所歌曲,大概是调频广播。我说邓丽君的歌唱的真好,司机斜眼瞪了我一眼,当我是傻子一样的,好像觉得这人是个白痴,很多时候,说没说给对应的人,就叫做白痴,绝对是对的。索性我就跟着哼哼着,三十多分钟的路程,我和司机再没有任何言语或者眼神方面的任何交集。我是乘客,他是司机,就是这么简单多的逻辑,我脑子里想,自己真是个250,有病。车到了,付了钱,下车,感觉是种解脱,和这种司机在一个车上太久,会让人心情不好的。
酒吧还没打样,太好了,我压着小碎步,一根脚和另一个脚仿佛是同步的状态,蹑手蹑脚的钻进了酒吧的小门,门口有只猫死死的盯着我,仿佛我是主人,喵喵的喊的人发头脑发胀。
屋子里漆黑一片,只有三盏灯中的一盏灯亮着,好害怕啊。我随在酒精的刺激下,但还是保持着一种警觉。一个长发女人,白光光打底后背映入我的眼帘,她在品酒,背靠着我,煞白而神秘。这种效果让我看到,我会有所反应,天经地义似的。
来杯冰咖,女人转过身。笑呵呵的对我说,今天做不了了,老板不在。哦。
真实奇了怪了,老板不在,怎么你在啊。话没说出来,但眼神可以传递出来。但我又不想走,那只猫好像也在暗示着什么。
我就在旁边的板凳上坐了下了,能给我倒杯水吗?
你怎么了,这么矫情。
切,倒杯水,就算矫情,我是来消费的啊。
女人不屑的看了我几眼,你这样的男人我见的多了,肯定是离了婚的男人。
你怎么知道?
哈哈,我就知道。
别给我来那套,老板呢。
老板失踪了,店现在我帮他在看着。
失踪,你开玩笑呢吧。
我眼睛仔细一看,原来是去年来过这里两次,都遇见的那个女人,当然就是老板和我共同见过的。
你有这么好?
女人不说话了。
我自己,去饮水机里倒了杯水,猛灌到嗓子眼里,一下湿润了很多。好像也清醒了很多。
失踪?
你说这个词,真有点不像话,你和他啥关系。
女人更不屑的不说话。
我想走,可本能的觉得坐在这里,有一种神奇的东西在里面,我不知道怎么说。
一男一女这种环境,是一种特别的环境。
好久没见你了,我开始像熟人一样开始和她打招呼。
你不来,怎么能见到我。
是啊,确实是好久没来了,这不今天来了吗。
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为什么要喝酒?
这不都是心情不好,才喝酒嘛。男人嘛,总是以酒为生。
女人有点讨厌我的样子,快去洗把脸,你看你头发,都成啥了,身上一股臭味道,难闻死了。
你这么好。
女人不说,觉得这句话不属于我说出来的。
楼上有淋浴,你可以冲冲,再说话。
你这么好。
女人不再说话。
老板的衣服你也可换上,只要你不嫌弃。
说心里话,一周七天,天天喝酒,又没怎么换衣服,我也真该洗洗了,真是有女人关心,还是不一样啊。
我难为情的说,那好吧,那我就上去了。
女人,只管品酒杯里的绿色的起泡酒。
音乐是低沉的,符合当时的感觉,我想,这么一个深夜,在这样一家怪异的酒吧,一个客人,和另外一个貌似客人的女人,真是有点暧昧的味道。
上了二楼,小隔间,一张像榻榻米的矮床,洁白色的,床铺很整洁,好像还有几件女人的内衣,在旁边的衣柜旁边,一定是这个女人的。绝对和这个老板有暧昧关系?
淋浴的冲头很爽,洗涤了我臭味,长长的油腻头发也洗的很干净,男人的味道出来了。
我直接就换上了衣柜里那老板的衣服,包括内衣,运动裤,和圆领衫。
走下楼的时候,感觉自己回到了人间。
你好,我叫晚婷,在东方大学教书。你叫什么,我听我哥说你好像在报社工作。
辞了,没工作了,无业游民。为什么?
不想干,想干点别的。
你哥。
是的,他是我哥叫晚华。
你刚才说他失踪了。
是的,确实失踪了。
他有严重抑郁症。
我怎么没看出来。
要是你能看出抑郁症患者,他已经估计不在了?
别说的这么沧桑好不好。
真的。
我有点害怕的说。
你难过不。
你说呢。
你为什么不回家。
回家,还是一个人,不如在这呆着。
哦。原来是单身啊。
女人不说话。
我开始说,这房子是我姑的,我年前还问过我姑,我姑不太知道你哥的情况,反正说那人很怪,过去是上市公司的老总,好像家庭不幸福啥的?
晚婷好像没有在听,但说了句,差不多吧。
他跑了全球很多城市,去治愈,结果效果不好,就来我这边了,说要开个酒吧。没想到,开了这么个酒吧,不楞不累的,但后来我还确实喜欢这里,安静,清净,特别是夜晚,外面灯红酒绿,到处是喝醉的男男女女,而这里总是太深沉。
也许我哥就喜欢就这样子吧。
你没去报案。
报了,他不是本市户口,再说报了也没多少用,警察能刻意去找一个成年人?
说的也是。
你怎么知道,我离婚了。
离婚的男人,脸上的样子能感觉出来。
有这么神奇,说来听听。
晚婷大概是不想说这个话题,淡淡的看了我一眼。
我想走,可是本能又不想走。
就这样深沉下去吧。大概是困了。
你去楼上睡吧,你那些臭衣服放到窗户外面的旋嘈里,太难闻了。
我确实很累,我也不想不好意思,也好像不害怕这个女人准确的身份,我胆子很大,那一夜,我睡的很踏实,起床已经是中午。太阳照常升起,我睁开眼睛,看到床头柜上的便条,电话号码,还有店里的钥匙,还有帮我哥照看一下十年酒吧,谢谢晚婷。
瞬间,觉得人生很温暖,原来我没有死,也没有被迫害,原来我没遇见坏人。啊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