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歌抖腿是社会经济重要组成部分

“经济”,仰视、俯视、平视或者斜视它。由心底里感觉,这玩意儿真不是东西,矛盾又纠结。经济,经济,经世济民,经世对于我这种老百姓来说,感觉不到太大关系。济民,让我们过得好一点,要有点儿钱吧。“钱”嘛,钱怎么来的?又该怎么花?消费使人幸福吗?用钱买喜欢的东西值得吗?在十几岁时,当然值得。为了一张唱片,省去路费2元,来回步行或骑车共十几站地,为了多买两张草片儿,或一本过期杂志。草片儿这词,有意思,现在与年龄较小的人讲起,会觉得是不是一种“毛片儿”样的龌龊东西。听起来就很廉价、很简陋。你甚至能从这种商品的名字连同购买者的神态样貌读出来“贫穷”二字。当时唱片店,架子上摆放的都是些有风格、有分类、有名气的档次货。门口还有一个大纸箱,里面的大部分是些当时很懵懂现在被叫成声音艺术或是实验音乐的古怪便宜玩意儿。塑料壳子都没有,透明袋子,加上一张封面图、一张光盘、一张歌曲目录。是草片儿的标准配置。选他当然不是因为对音乐有钻营,而是无经济来源,也就少有对于音乐的选择权利。那时候买到即是听到,买得起就听得起。唱片架上几十块的柯本与上百块的列侬,向你招手时,你也想把这些受欢迎的人请回家,与其神交,和声波产生共鸣,与生活达成和解。把他们请回家,攒攒钱买盗版吧、买黄标吧。如果有选择,对于十四五岁孩子而言,还是会去选择那些受欢迎的叛逆者,谁想一直探访那些无人问津的艺术家,然后在卧室中拿着张唱片封面,一脸茫然的面对着这些呈点状、尖刺状、方块状的声波。可这封面......还挺好看,挺吸引人,这是叫“捆绑”吧?也叫做“绳艺”吧?



歌手不一定游历各地,诗人不一定流浪,可为生活发声的人,一定不会待在家中。步行进入社会,推开厚重的玻璃门走进这些文化公共场所,并非都是些使人暗淡的事情。有时莫名遇到一些同好,按现在话说,社会好大哥,攀谈起来,起初都是电影、音乐、这些不足以温饱的东西。熟络后,生活话题就像泄洪一样,喷涌而出。家里住哪里,什么工作,有没有女朋友等等。与有收入的成年人一起混,还是不错的,会邀请你去他家,听一听你平时买不起的唱片,看一些平时闻所未闻的新鲜东西。这些朋友约你周六去唱片店,你再也不用为了锻炼出能经受住各种新鲜音乐刺激的革命身体,步行到达目的地,他会来敲你家门,一起乘坐公共交通或者出租车,就算一同骑车,也多了一位可以交谈的朋友,还可以抽两支“经验值充足社会人”口袋里的香烟。有时挑拣完唱片,得到心爱之物的朋友,可能会请你吃顿饭,也能蹭一瓶大绿棒子品一品,虽然啤酒、香烟都是别人提供,借着这些物品,我也会努力做出一副穷困潦倒的文艺爱好者样子。假装感受一下做出这些文艺创作者的内心活动。
有些年后,年龄长了一点,收入来了,乘公共交通到站文化现象酒局中,当时,噪音摇滚和独立清新正流行,说是朋友见面,更像是酒桌团购,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好像很热闹的样子,其实前言不搭后语,上句不挨下句。有位宽松肥大、心态平和的朋友想试图说出几个念白黑皮肤诗人的名字,看到这些器乐演奏家们如此激动,语无伦次,就此作罢。申请离席,回到家中,拿出walkman,放入满是刮痕的打孔cd,将微小音箱塞入耳中,安静聆听......酒桌上的几位长发黑镜框也不作声的将几位笔记本音乐人放入心中深处,默默告诉自己,在这里不要把他们从冰箱冷藏中拿出来。活动进行到中部,这些标榜独立精神的朋友,往往会把主题引向成功与商业,从经济到文化,从哲学到主义,从老百姓的生活点滴到圣贤经典......直到身体变成一个载满酒精的容器,嘴上堵一个不让液体挥发的木头塞子,或爬、或倒、或发疯,也成为桌上玻璃制品的一员,跌入平静。我想“成功”这东西,定义广泛,可是又很自私吧,住过天桥下的音乐人,反商业,反文化,成名后,同样住在天桥下的年轻人,对他的音乐渴望不可及。流浪打工的诗人,讽刺别人、也讽刺自身,讽刺自己读者,称其为“百万富翁摇滚大明星”,可“百万摇滚大明星”确实是他的忠实读者啊。为生活发声的人,你我皆是,参差不齐发出残缺的和声,不一定有存在过的痕迹。像鲸落,穿过黑暗,刺破夜晚,流入海洋。“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一位擅长治疗失眠的相声演员说得在理。
“你们那年代还挺有意思”
“去他妈的”
虽然说脏话不好,当你无话可说时,三字经或是四字成语,最能表达你此时心情。很野蛮,可是又很直观。
“我们当时,什么都没见过,见到个新东西,当然有意思,就像什么也不知道的傻逼,看见什么都是有趣。就像你听我讲经历,你也觉得有趣,一个道理。”
“那咱们聊聊音乐,你当时买到的,有些是噪音音乐吧。”
“噪音音乐,想想就刺激,真没想到现在会有这种名词。”
他递给我一本已停刊的音乐杂志,我慢慢翻看,嗯,噪音音乐,噪音分冷暖,辨黑白。好多东西都能被称为噪音的。伴随你入眠的工地施工,来自楼上的跑步声,生活中的叫骂声,公寓中老旧水管的嗡鸣声,你领导的阴阳怪气,你对比工资表与本月账单时,脑中的嗡嗡声把你搞成一台行走的高频振荡器。还是不一样的,最近我听一首噪音,听出他黑色铁块形状下铺了一层鼓的loop,还是有音乐性的。
“”听说虾米音乐要关闭,你有什么想法?大家都觉得很可惜,可往往有生命力的东西,结局通常是死亡,死亡也更体现出他生时的活力,就像你一直渴望听到“新”声音,“新”是“旧”的对比,只有“旧”的衬托,“新”才显得那么让人振奋,让人感到有创造力、生命力。也配得上发现心脏与灵魂被其侵占后无以复加的激动与欣喜,在其陨落后又不自觉的失落哀悼。我想把美好的时光装进瓶子中,当悲伤情绪积攒到一定程度,我会痛饮一口这瓶中韶华。”
“网易云上播放器唱臂方向是反的,可却没人在意,我不会用这app”他补充道。
我默不作声。
音箱里传出一连串的“let it be”
我的思绪早已飘入云层,沉默不作答。我平时说的太多了,顺其自然吧,真好听,我当时想听却听不起的正版音乐。我也顺其自然的抖抖腿。听听歌,抖抖腿真不错,是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少了这活动,生活显得有点乏味。是社会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为了完成这项活动,努力赚钱,最起码要支撑音乐开销,消费音乐。听歌抖腿,让人沉浸在唱针划动碟片的平静中,让人冷静,感到几分钟或几小时的幸福感,幸福感游走后,还能带来些思考,与对音乐的理解。现在生存压力越来越大,生活成本越来越高,朋友见面越来越少,听得音乐却只增不减,还是很怀念那些酒局团购活动,至少可以聊聊音乐,聊聊天嘛。那时候我听过好多荒诞故事,我记得最清楚的一个,贝斯手与一位姑娘共处一室,贝斯手为姑娘弹了一宿贝斯,俩位青年男女,啥也没干,玩了一宿我弹你听,乐器质量真好,要是我的琴,早崩弦了。
“你怎么哑巴了?”
我依然不理会。
听听歌,跟着音乐抖抖腿,挺好。

本文纯属虚构,听歌可以,抖腿抖多了可能得静脉曲张。
希望,2020的年终不是结局,2021虾米继续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