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记51 | 背影与油条

他走在前面，背影清瘦，我跟在身后，拎着油条，像极了童年。

清晨天刚蒙蒙亮，闹钟还未响，房门就被刘老师敲响，“欸！起来跑步了！”

恢复期的刘老师，要谨遵医嘱多多走路，以防止术后粘连。昨天他与我商量，早上一起下楼在小区花园里晨练，他走路，我跑步，完成各自任务。

本想着七点起床不算晚，结果刘老师六点半就敲响了我的房门，他的精气神恢复得不错，即便肚皮上还挂着胆汁袋，也已经健步如飞了。而我半梦半醒的，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在花园里跑上步了。

曾经爱睡懒觉的刘老师，几乎从不可能早起晨练，偶尔心血来潮去登山，也要把车开到半山腰，象征性爬200米，算是交了差。

退休后打牌吃酒的日子持续了数年，把年轻时打下的好底子全部消磨殆尽，体重也一度飙升到史无前例的高度，肚子越来越大，血压越来越高，无论家人怎么劝，依旧我行我素不肯改变。

直到这次手术后在医院住了21天，暴瘦二十多斤回到起点，他才喃喃自语，“该好好锻炼身体了。”

其实记忆中刘老师一直不胖，年轻时知青下乡，他精瘦的小身板能担着六七十斤的豆子或柴火，从山的这头去到山的那头，毫不费劲。教职工校运会，他还是系里的长跑健将，三千五千米，拿奖不在话下。

初中时为了鼓励我考上重点高中，一狠心把几十年的烟瘾戒了，那时我不懂戒烟有多难，只偶尔在夜里见他难受得狂啃槟榔，边嚼边干呕，然后吐出红色的水。

后来我才知道，这就是刘老师骨子的倔强，如今历劫归来，也算是大彻大悟。

太阳还未从云层里露脸，我和刘老师的晨练就结束了，刘老师忽然说有点饿了想吃油条。

他走在前面，背影清瘦，我跟在身后，拎着油条，像极了童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