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天到今天,我被一套成人剧走了心
又是通宵熬剧。
——没办法,好久不见这么走心的……喜剧。
来自HBO。
该台两大特点,尺度与深度,一应俱全。
尺度?露鸟,群P,一堆赤裸主义者吃饭聚会……完全不打码。
深度?你听Sir说完就明白了——
《难以伺候》
High Maintenance
说到它,实在太不起眼了。
一没明星大导,二无吸睛故事,连名字都有点,看不透。
2016年首播,至今豆瓣仅2000多人标记看过。
但,看过的人都拍烂手掌地夸:好,好,好。
烂番茄无差评 100%,《The Atlantic》称之为:“电视上最具同理心的小众喜剧。”
这么神?
Sir一点点为你揭秘。
故事一句话就见底:一个中年谢顶,但蓄络腮胡的大哥在纽约……卖大麻的日常生活。
(话说有没发现,秃子一般爱留胡子,这细节,满分)
每天,他就背着一箱大麻,骑着自行车,穿街走巷。
顾客都是熟人介绍的,想来一发,就call他,他上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有时,还和顾客一起抽。
这是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大哥,甚至看完全剧,你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的顾客一直叫他:weed guy 。
所以他是卧底?
不是。
所以他是黑道?
也不是。
《末路狂花》有一句话:若在酒吧当服务员,还不能成为人性专家,便没什么可以了。
放在《难以伺候》,weed guy就连人性专家都算不上,但他很可以。
他可以绝对的诚实,既不剑走偏锋也不故作深刻,就这么作为旁观者,牵引出纽约——这个繁华而空虚的大都市,一幅幅私密却真实的众生相。
字幕来源:人人影视,下同
两个小故事,你感受下——
在50岁生日的前一天,体面的中年男人利奥被查出性病。
但她老婆不当回事,还计划为他搞一个摩洛哥主题派对。
性病让利奥很烦躁,通过熟人,利奥找到weed guy买了一些软性毒品,准备派对上嗨。
一开始,这还是一个正常的派对。
客人举杯吹水,彬彬有礼,直到利奥老婆安排的肚皮舞女郎出场……气氛变得有点不正常。
男人和女人开始腻在一起,说黄色笑话,目送秋波,而且双方还不是夫妻、情侣关系——旁边的伴侣看到也不生气。
原来这是个……群交派对。
快进入主题时,一直坐立不安的男主人利奥终于忍不住,他跳出来,宣布自己得了性病。
我们跟其他人鬼混有一阵子了
我们觉得你们都该去检查一下
我们今晚可能不该一起玩乐
果然,全场哗然。
为了避免感染,这群团友私下里有过约定,绝不能私自乱搞,如今,一人得病了,那是不是全体都得病了?
更尖锐的问题是——
利奥是第一病源吗?
他什么时候被传染的?他被谁传染?传染的人现在也在场吗?
借利奥这么一个衣原体阳性的伤口,《难以伺候》拉扯出来的是,这个看似和睦坦荡的团队忽视但一直存在的尴尬。
当你做不到对一个人专情,你也做不到对一群人专情。
所以,别装了。
以上是有钱人的故事。
接下来,Sir想跟你说一个穷人的故事。
坎迪斯在餐厅当服务员,按她的收入,只能和一堆朋友合租。
她一直想搬家,想通过搬家,跨越阶级。
谢天谢地,这天,她一直申请的经济适用房终于被批下来,迫不及待,坎迪斯拉着男友,奔向两人的小天地。
房子很小,仅一室。但位置好,环境佳,更重要是,出入需登记,还有桑拿房、健身房……
妥妥高档住宅区啊。
可坎迪斯搬过去才发现,虽然她和有钱人住到一起,却玩不到一块。
歧视无处不在。
明的,住户区的健身房等公共福利,她这种由国家补贴的房客享受不了。
暗的,当邻居听到他们是补贴房客时,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终结了聚会原本的其乐融融。
坎迪斯气死了。
临走时,她在邻居的卫生间窃取到桑拿房的密码。
她偷偷拍下来,告辞,并打电话给weed guy,叫他带上软性毒品,一起嗨。
三人用胶带封起门缝(楼里禁烟),一起抽大麻,一起泡桑拿。
所以,他们爽到没?
其实没有。
坎迪斯和男友泡了一会桑拿,就因为太热跑出来了。
对他们来说,最舒服、惬意的场所,还不如能让两人肉贴肉的小浴缸。
两人躺在浴缸,说起遭受的歧视,又开始愤愤不平。
他们讨厌这个国家的财富悬殊,讨厌这个国家的阶级分化,讨厌这个国家住得比他们好、吃得比他们好的人。
坎迪斯念念叨叨,要问朋友借孩子,来骗政府地方不够住,争取换一套两室的房子。
她说:
只想在体制玩我之前,先玩玩它。
但你看看《难以伺候》是怎么结尾的。
当坎迪斯说完这番正义言辞时,她的男友,在浴缸里放了一个屁。
这个屁逗得两人哈哈大笑(坎迪斯甚至还很享受屁激起的水泡对她背部的按摩)。
这个屁将两人的屌丝本质暴露无遗。
你永远无法假装过上另一种人生,除非你就是那种人。
所以,别装了。
这正是《难以伺候》令人折服的洞察力。
weed guy的扮演者,也是本片编剧兼导演的本·辛克莱尔说:
拍得越具体,就会越普遍。
道具方面:邋遢女家中地上乱丢的内裤,华裔老夫妇家中桌上的瓜子和茶杯。
人物方面:和女人同居的男同性恋,假装无家可归骗钱的亚裔女人,背着父母抽大麻的穆斯林女孩,虔诚的犹太人,仇恨男人的女权主义者,开发秘密软件的极客……
情节方面:比如Sir刚刚提到的那个屁。
这些又轻又小的笔触,构建出的,却是现代都市人普遍的精神困局。
穷了因为没钱焦虑;有点钱了因为钱不多焦虑;等到真富了,又因为害怕钱没了焦虑。
但我们焦虑的根源就是钱吗?
我们治愈焦虑的药是性或者毒品吗?
Sir建议你自己去看,自己去寻找。
Sir提示一点点——
剧中,weed guy走街串巷,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其实都差不多。
你今天有时间能留下陪我抽一会吗
你可得来陪陪我
就连weed guy,他陪了很多人,也需要人陪。
把外卖小哥问得一脸茫然
《难以伺候》海报上也写着一句话:
helping you cope with whatever life delivers.
帮助你应对生活带来的一切
怎么帮助?
第二季第一集,这个瞬间值得反复回味。
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发生了一件大事,大家都乱了套。
不去上班、想着移民、人心惶惶……像末日来临。
剧中始终没有交代究竟什么事,可能是川普上任,也有可能是别的。
那天大麻出奇的好卖,weed guy忙疯了。
深夜地铁,一群陌生人疲惫冷漠地坐在座位上。
这时,突然上来一个玩气球的小孩。
他不理解成年人的愁苦,自顾自地把气球抛起来,看着它落下,再抛起来。
一次,一次,又一次……
气球开始飘向不同职业不同肤色的人,大家开始站起来,像那个小孩一样抛气球。
这个片刻,他们没有钱,没有性,没有毒品。
但笑容看上去,却是真的快乐。
本文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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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助理:娜塔莉波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