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哭泣的果冻

（1）初见

很高兴遇到你，尽管我遇到的不只是你，

但只有你让我感到了高兴。

4月快要过半，这段时间陪伴自己最多的是

深夜，还有我的自行车。想看书却一直都没

有挤出时间，每天似乎感觉缺少了点什么，

很难受！又害怕失去这种难受。我是酒吧服

务生，每次下班后一点钟还在马路上跟自己

对话的男孩。每当室友睡意朦胧的时候，就

是我在夜晚与酒水来来回回的时候。和酒做

朋友它会把你的悲伤放大，无法掩藏，我开

始喜欢上了这些伤人的东西。

        每天深夜酒吧弥漫着浓厚的酒气，都是从

胃里散发出来的，这里是“初见”一个不喝酒

也能醉的地方。灯光下的水晶玻璃杯五彩斑

斓，这里独特的部落洞穴似的装修风格，位

置也恰到好处在马路之下，伴水邻江。每次

都能被江边凌凌水面给深深的吸引，它自

由，明事，心胸宽广能温柔容纳你的一切情

绪，你是什么颜色它就会是什么颜色。每当

夜幕降临章江大桥彩灯闪烁，展现出美丽的

曲线，就像斜躺在江面的少女。这里的风

景吸引了不少人，虽然他们都不是来观赏

的。 这里大部分来的人都是过着朝九很晚很

晚生活，虽然店名叫初见但是我见到他们似

乎是每天的事情，他们的新欢旧爱我都认

识。感情再也没有那么我们觉得那样珍贵

了，每天伤心的人很多眼泪却很少，他们总

是愿意用酒水代替泪水，用烟烧掉悲伤。不

知从何时爱上了这样的地方，就像钟情于一

个很久的女人一样着迷。

那晚剩下的时间，她睡得很沉，而我在沙发

上被酒瓶摔下地的声音惊醒后则是整夜未

眠。我清醒地躺着，满脑子都是她。就我所

知，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真是倒霉透了为

什么今天值班的是我，透过吧台前的玻璃

窗户，可以看到人行道笼罩着灰蒙蒙的光，

这或许是黎明的信号。

  不久后她醒了，叫了声服务员。她扬起头，

笑容慢慢漾开，是那种缓缓的睡意缱绻的笑

容。

我走到她旁边站了会，我感觉就这样持续了

很久。她没有说话，大部分时间在弄她被啤

酒泡过的头发。

“帅哥有纸巾吗？我要上厕所”

“不好意思！美女，我们纸巾要五块钱”

她拿着手机靠近我扫着二维码，嘴巴里咕嘟

咕嘟作响，湿漉漉的黑发碰到了我的肩膀。

啤酒和洗发液的味道瞬间就浸湿了我鼻腔。

这种味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一直在记忆

中寻找。

给完钱的她双手抓起发腰就开始使劲的甩着

发端的啤酒，等我再次拿着纸巾来到她面前

时我清楚的看了她。肿胀的眼帘挂着已经扭

曲的假睫毛，她笑着对我说了声谢谢，口气

很重，还有一簇若隐若现的小胡子。忽然间

还想仔细的看看她，虽然她不是很漂亮，但

很抑郁，笑容也很悲伤，她的生活在很多方

面都过于热情，像一团火，还不管生活是

否给于相同的回复，如一泓章江水，静静地

接受世事变迁，多么可爱的一个人。

（人之所以可爱，不在于容貌，不在于才华，而在于性情 。）

有过一瞬间想和这个女人相伴度过幸福的一

生，因为在这个不可爱的世界总想靠近一个

可爱的人。

她从进卫生间和出来中间有一段很长的空

缺，因为这段空缺我喜欢上了她。

（有时候，我会突然脑海里冒出来一些不是那么现实的事，暗自希望以后会成真。）

“这两瓶酒送你了帅哥”临走时她留下了两瓶

杰克丹尼可乐，半瓶伏加特。

“我们这可以存酒的美女”她好像并没有在

听，就离开了。白天的我似乎不太会睡觉，

我躺在通亮的寝室中。越是想要静止不动，

人却越是在床上翻滚得厉害。我很疲惫，却

无法入眠。

“昨天晚上没回来吧”室友似乎看到了我需要帮助。

“嗯嗯！你知道吗，我昨晚看上了一个比我大的女人”

“你们上床了？”

“没有，也许只是有一点喜欢她而已。她不漂亮，但非常的性感，还有点抑郁”

“你觉得她比你大多少”室友对我怎么得知女人的年龄事感到好奇，很多女人不会让别人轻易的知道自己年龄的。

“她应该有30多岁了，因为她画的妆已经盖不住时光给她造成的伤害了”

“她有钱吗”室友眼睛有点闪过头，似乎我手里拽着一张有可能要中奖的彩票。“你知道的有钱比什么都重要的多”

“不知道，你视乎对她很好奇”

“我好奇的是你，我无法理解你会喜欢上一个又老又丑还没钱的女人，难道你也喝醉了吗兄弟！”

“我觉得你太累了兄弟，你应该好好的睡一觉”室友补充了一句后继续玩着他的游戏。

我想反驳他的话但欲言又止，在床上翻了一

个身，我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也许我真

的是很累了，我只是想把话说出口。有时

候，我们会言过其实。因为所有的感情都是

有现实的缔结，需要现实的种种来支撑，比

如房子、工作、事业和金钱 ，没有这些我们

都无法爱一个人到最后。

昨夜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雨，早上走出寝

室地面上的鹅卵石小路已经洗刷一新，此刻

正伴随着晨曦的第一缕阳光在慢慢地晾干。

对于我来说周末里的好天气可不是什么好

事，意味着今夜又是伤经痛骨的忙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知道我把那个女人

早就抛到了脑后。人复杂之后，喜欢一个人很

简单不喜欢也很简单。

今夜又是我值班了，S总是常客40多岁的面

孔略显稚气。身边的女人也是更换不断，每

天过来喝的是红酒“奔富”。我们服务员都不

喜欢他，因为每次他身边的女人最能装，而

且屁事多。每次要点上千块钱的酒却为了给

S总节省5块钱的纸巾或者因为装盘的瓜子太

少，而拿我们服务员发脾气和表示不满。我

知道她不满的根本不是我们，她只是不满于

自己生活而已。

（这个世界上，有教养的人，在没有相同教养的地方，反而得不着尊重。）

  6月份到了，离发五月份工资的时日已经不

远。更值得高兴的是6月3号的今天我见到了已

经忘了很久的女人，她来驻唱。她比先前更憔

悴了些，她唱了一首《十年》十年之前/我不认

识你/你不属于我/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

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

由.......。声音是治愈型温婉而不做作，她的声

音在酒吧里环绕让所有的人都放慢了节奏，我

知道这里需要这样的声音，太需要了。她唱完

后要她陪酒的客人很多，最后老板让她去陪了S

总。

S总问她喝什么尽管点的，她点了一瓶杰克

丹尼可乐。

“帅哥帮我打开，插上吸管拿给我就行了，谢谢”

“好的！”靠近时，她头发上的洗发水味道冲击

了我的记忆，让我一眼认出了是她。开完酒

她对我笑了笑再次说了声谢谢，我做出了相

同的回应然后走开了，最后酒吧里我的注意

力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她半步。

她陪S总喝了两口就一个人坐在了章江边，

手里拿着酒瓶子嘴没有离开过吸管，从侧面

远看过去她就像吸吮着江水。行为怎么看都

不像30多岁的人，S总被她的忽视惹的很不

耐烦，最后老板去赔礼道歉送两个小吃就把

S总打发了。

  老板跟她上了辅导课，最后她还是收了一

下她的脾气但是她还是保持立场，不接受S

总这样的客户，她也相应减少了一些客户订

台的台费。舞台原本是虚构命运的地方，她

偏要拿真实的自己去上演 。

一段时间过去了，我拿到了5月份的工资。

这就意味着我的酒吧生活即将要结束了。对

于生活，自有一番妙趣，努力想保持本

真，但又都无法被错开被同化，异化和物

化。这段时间里她也开始慢慢接受了像S

总这样的暴发户，因为的确他们这些人的消

费每晚都能给他们驻唱带来不错的收入。就算

是爱好也是要建立在物质的基础之上的，辞

职的那最后一个夜晚，我鼓起了勇气要了她

的微信和联系方式。一起做了20多天同事，

从未张口问过她的名字只听到都叫她果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