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盆里的萝卜苗

图文/莹盈水涧
天色尚早,阳光却急吼吼着把热情的光芒,投撒四方。在黑夜里沉静了一夜的大地,都在慢慢地随着万古不疲的太阳冉冉升起,从万千纷繁的睡梦中苏醒,开启新的一天,每个人生命的新时刻。或可言说,随着太阳的升起,黑夜的离去,无情带走人不舍离被窝的美梦,也带去万般昨日而新生。想想时光生命的慷慨,给人每个晨日新生的机遇,又是新生的一天,好似浑身就充满了力量。
人从被窝,挪进了毛绒绒的家居服套装里,开启了行走的睡梦。阳台的寒风,啪啪啪一阵阵扑打在脸上,人彻底地醒了。那最后的一小撮子,先生悉心照料月余数日的萝卜苗,也于清晨的寒风中,颤颤巍巍着。望苗生怜,也是该醒醒生花抱大萝卜的美梦了。即便寒风不拂,苗儿们的颤颤巍巍也觉得太应该了。
蓦然回首,厨房里的灯火通明,好似在预谋着一场不可诉说的大事。燃气灶的深蓝浅出的火焰,火舌跳蹿着。正直锅的上方,急生白烟。呃,白烟也生出人的急,来不及过多的思索,来不及串联过多的遐想,日日觊觎的目光,终随染着淡淡青汁淋淋的双手,举着那最后一小摄子萝卜苗从花盆间,沉沉地垂下而落下。本自一派生机盎然的花盆,也终落得秃噜,落得荒芜了。深知,这是自己迟早要面对的事,但这一切,似乎来得有些太早太快了。快,是真快,锅里的白水已然在人掐萝卜苗之际,兀自汩汩冒出气势凛然的泡泡,若非抽油烟机工作时的声势浩大,估摸还能听到锅底水泡咕咚咕咚的沉吟。

自非米其林大厨,面条随意掂量一把,也不似天仙撒花般优雅,面条根根能成功根根落实在那锅沸腾的滚水里就成。同时进行的双灶上另一口锅里,煎鸡蛋散发出即便没有厨艺可言,也能生香,惹人垂涎的香味。哗啦啦的流水声,刚出土出花盆的萝卜苗,简单的走了个清洗的过程。除了浇水,没有任何施加的一场生命的勃发,甚而让自己认为这个冲水的过程,都像是多余的。出水的萝卜苗,仿似衣襟未湿,沾惹着滴滴水露,翡绿之色欲滴。锅中圈搅的面条,搬出女人第六感,嗯嗯,差不多了,煎蛋并着油倒入面锅中。继而各种调味料渐次往里倒,然,这一切操作,皆不是日久熟稔的可拿捏准,还是凭那波神秘的第六感。在上一轮猪肉猛涨后的又一轮狂跌,趁着猪肉价的下跌,持着肉沫好似不要钱的姿态,往锅里撒,撒出了天女散花的气势。人总是喜欢物以贵为珍,很多时候,珍的不是物本身,是物的稀缺。而更多的时候,物珍的不是稀缺,而是自己生活所需缺不缺。这世间,人生百态,每个人的所需皆不相同,需要什么?都得问自己的心意。不得不承认,煮碗面的内心戏,有点过多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一锅面条只欠那一小撮萝卜苗,抓起萝卜苗下锅一秒内,熄火,面成。面条以飒爽之势被打捞起,分装到各个海碗里。
掰扯指头,那一盆萝卜苗,也美滋滋了好几顿,顿顿偏逢先生出差不在家。眼瞅着那一小撮子,若还不得先生口,莫说先生自己叫屈,我也替先生觉得屈。先生一边叹息着,一边嗦着可慰清晨的面。搜刮了我碗里的萝卜苗,怡然了。先生种的第一盆萝卜苗菜事,就此圆满了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