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说你呢,中年人!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
如今你四海为家
曾让你心疼的姑娘
如今已悄然无踪影
爱情总让你渴望又感到烦恼
曾让你遍体鳞伤……
那是很久以前,在《音乐风云榜》节目里听到的许巍这首歌,那时候还是少女的我根本不能明了歌词的含义,只知道那个沙哑沧桑的嗓音很好听。
很多年以后,带娃在出租车上又一次听见这首歌,细细的聆听歌词,忽然间百感交集。
王小波曾在《黄金时代》一书中写“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槌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槌的牛一样。可是我过二十一岁生日时没有预见到这一点。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槌不了我。”
人到中年的可悲之处在于,你的奢望已经不再是你的,而是你老婆(老公)、儿女、父母的,你曾经的雄心壮志全淹没在柴米油盐酱醋茶里,你不得不像个没有刹车的车轮一样不停的拼命往前奔向那些奢望,即使这样,你所拼命拥有的一切也可能瞬间瓦解,即便你在北京有车有房也抵不过一场突如其来的流感。
经典恐怖片《闪灵》里作家杰克从一个看似温文尔雅的丈夫变成狰狞的杀人狂魔,追着妻儿砍杀,在我看来这本身就是一个中年男人在重重生活压力之下,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最终导致精神崩溃的故事。相信在杰克的黄金时代,他一定是梦想自己一定会频频登上畅销书作家榜,而那时的妻子也一定是这样坚信的,然而步入而立之年,事业上却毫无建树,他沦落到给一个偏远的酒店看门赚钱养家的地步,更可悲的是那还是个曾经发生过悲剧的酒店,即使这样他也只能含笑答应。他不得不面对他逐渐枯竭的灵感,他无力应对家人对他的殷切期望,他多么希望家人一直仰望他,这让他变得敏感、脆弱、多疑,最终他变得极端的想把家庭这个包袱撕碎,他想回到那个才思敏捷,没有束缚的黄金时代。
一个人的黄金时代能有多长?即便是《芳华》中最美的林丁丁,也会变成一个头发稀疏,会放声大笑的老妇女;就算是浑身酸臭的何小萍,也一样有过被高高举过头顶的青春,青春的意义在于它懵懂,美好,可太短暂,就如同初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稀稀疏疏的叶片倾洒下来,像纱一样轻柔,它留下的尽是美好,绝不会刺伤眼,而这短暂的美好有多珍贵,我们往往不自知。握着人生走向的青春年华,你所做的决定你所选的人都会引起人生的蝴蝶效应。林丁丁如果选择了那个憨厚的老好人刘峰会不会更幸福;刘峰如果爱的是何小萍,结局会不会就会圆满,我们不得而知,但青春无法重来,无论你选择的是什么,都是独一无二的,无法复制的人生。
在中国老龄化严重,二孩放开,加上你是独生子女的时候,其实也没人在乎那个油腻的中年大叔曾经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梦想有一天成就一番丰功伟业;也没人在乎那个面容憔悴,身材走样的中年妇女曾经也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少女。
你也许会经历孩子病了半夜跑医院,也许会经历父母病了请假陪护遭领导白眼,你也许会碰到无理取闹的客户,你也许会忙到大半夜才吃上一口饭,你也许会有无助到想放声大哭那一刻,但生活并没有杀死你,所有的筋疲力尽当我们熬过去的时候,你才会发现自己有多强大。
很爱的一部美剧《绝望主妇》中这样感慨到“或早或晚,总有一天,我们都必须成为负责任的成年人。学会放弃我们想要的东西,那我们就能选择去做正确的事情。当然,要做到一辈子负责任,不总是那么简单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对某些人而言,那将成为不能承受之重负。但我们依然试图做得最好,使它有利于,不仅仅自己,还有我们所爱的人。”
我们被爱我们去爱,我们从父母身上接受爱和期待,并传承下去,包括那些你曾经痛恨过的父母的期许也会一并传承下去。他们就像是某种无法摆脱的特质,那些你不擅长的,没做好的,你会特别执着的想让自己的孩子避免走这些弯路,可你最终会发现,你谁都控制不了,你的苦口婆心只会让他们感到厌烦,就如同你当年一样。
张爱玲曾说“在人生的路上,有一条路每一个人非走不可,那就是年轻时候的弯路。”
如果说《闪灵》是中年男性的人生理想被现实无情撕碎后爆发的一种极端描写,那么《无声告白》一书中的母亲玛丽琳就是女性不甘牺牲自己的事业,沉沦于做一个家庭主妇的悲歌。
玛丽琳一直是他人眼里的精英,她好强的性格让她从小就认定女孩和男孩一样强,事实上她甚至比大部分男孩都要优秀,当她踏入哈佛大学的校门后不久,她认识了她的大学讲师,一位害羞的亚裔男士詹姆斯.李。爱情就这样来了,接着是婚姻,孩子,玛丽琳像是一个开心的来到池塘边准备游泳却被不断吞噬她的生活漩涡卷入水底的溺水者一样,在琐碎的生活中苦苦挣扎,她想成就她自己,她想起自己曾经的光辉岁月,她的才华她的聪颖全被婴孩的啼哭,做不完的家务活耽搁了,她的医生梦遥不可及,最终痛定思痛后她逃跑了,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她为了她的医生梦开始重新拿起书本迎接考试,最终,因为第三个孩子的来临,她只得把密密麻麻的笔记丢进垃圾桶,她无力成全自己,所以她的女儿成为她人生梦想的又一种延续,她可以忽视任何人,唯独女儿莉迪亚的女强人梦想不能被打断,她开始亲手打造她眼中的完美女儿,直到莉迪亚再也无力承受,选择在一个漆黑的夜晚独自沉溺在冰冷的湖水中,她们各自给予着对方不合时宜的爱,就如同那句话,我都是为了你好,可我们从来没问过对方需不需要。
人生不应该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比赛,而是应该放慢脚步去看,去听,去体会。其实,世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不用去想改变世界,努力去活出自己就好。生活虽不完美,但不妨碍我们热爱他。正如罗曼罗兰在《米开朗琪罗》中说的那样“世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了生活的真相后还依然热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