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深秋的百公里越野故事(一)
退赛
周六晚19点多,CP7,溪源村,猛浪退赛。
历经了13小时多60公里的路程,他终于做了这一个决定。
我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虽然不知是喜是悲?或者,甚至有一丝一起退的念头也一闪而过。
这次百公里组我俩组CP,半年多前报名开始,我们就已约好,当时甚至还有报双人组会有机会拿名次的想法。
也仅仅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我能体会到作为参赛选手却最终选择了退赛的感觉。
我想起了14年9月参加的第一场越野,武功山首届,38公里。没有专业的背包水具,没有合适的比赛服,没有续航够用的头灯,一双军用训练鞋,鬼子帽和山下乡民卖的竹子登山杖,让我吃尽了苦头:磨裆、缺水、天黑时头灯不亮,当我边摸边爬地从黑漆漆的山林中蹒跚而出,看到村庄的灯火以及远方的天空里的繁星点点,瞬间解脱,却依然被告知早已过了关门时间。
我想起了16年4月柴古62公里组被关门,出发时肠胃不好,边跑边找路边的厕所,等方便出来,大部队早已走远,我紧赶慢赶在cp3(半程)被关门,仅仅超出不到两分钟。
我又想起了18年3月在高黎贡山,跑了70公里,却因无法按时抵达下个CP点而黯然退赛。晚上23点开始等下撤的车辆,直到凌晨两点车才到,回到酒店已是第二天早上6点。3月腾冲深山的夜里还很冷,我们几个退赛的跑友把保温毯裹得严严实实的,围着取暖器,抱团聊天,至今想起还很有画面感。
那是求而不得的无奈,力不从心的痛苦,以及无颜面对同行的伙伴、家人,还有周围的跑友、志愿者们关心的怅然若失。
若非不得已,没人愿意轻易放弃!
在CP7我吃了一桶泡面,把水壶袋装满水,脑子里回放着猛浪在乱石下坡中闪转腾挪的画面,那绝对是精英级的越野下坡水平。只可惜一到平路,又不行了,我没有留下等他,直接来到了CP7,我们约好在补给点会合,再一起打卡。
山里天黑得早,16点从换装点出发,爬过两个上坡,来到海拔1200多米的最高点,四周已开始昏暗下来,赶路的跑友们也一个个地戴上了头灯。到达CP7,已是18点多了,天已全黑下来,只有补给点以及周围的几座房子有些灯光。进站的跑友们都抓紧时间在休整和补给,路程刚过一半,后面的路段虽然没有大上坡,但距离摆在那儿,还有50公里的路程呢。
猛浪还未到,我坐在补给站前的塑料凳子上边休息边等他。
突然有人喊我,“华哥!”我仔细回看,原来是李更嗨,她说受伤了,刚才那个滚石下坡,踩在一块晃动的小石块上,摔倒,脑袋砸到了石头上,并且还崴到脚。我看她脸一道长长的红色印痕,一阵心疼,却不知如何安慰才好。去年高黎贡,我们一起组队去参赛,彼时她报的是55公里组,没想一年过去,她已分别完成了一场百公里和百英里的比赛,让我们钦佩不已。
正思忖间,李更嗨准备起身出发了,她说,脚崴了速度会慢,因而要更早些赶路了。
目送李更嗨离去,我继续休息。不一会儿,猛浪进站了。赶紧招呼他坐下,吃点热食。他气色不好,在小东坑溯溪的路上已吐了几次,在CP6换装点也没好好吃东西,刚才下技术路段,看他那个敏捷的身手,以为或许就杠过去了。没想,刚喝了点白粿汤,他就趴到路边的水沟,哇哇大吐起来。
他的状况已不允许他继续这场比赛了。
我过去询问这个站点负责的组委会人员,得到了答复:允许退赛,双人组的另外一个人也可以继续,但将不会收获成绩、奖牌以及完赛衫。
时间还足够!我想了想。
还是决定独自一人上路。
有种莫名的悲壮,路过村口时,我遇上了稍早出发了几名跑友,大声吆喝着:大家一起跑起来吧!要不后面时间怕是不够了。
但,无人响应。他们说,已经算过了,快走完赛也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