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殇墨伤》连载26

第二十六章  始殇之伤

我到校门口的时候，南洛程和其他人已经在等着了。今天去的地方是T城一个比较偏的孤儿院。

在孤儿院里，有的孩子会成群结队，有的孩子更喜欢一个人待在角落里，他们有他们自己的世界，我们所能做的，就是不要去打扰他们，而不是自以为是的把他们从他们原本就惊涛骇浪的世界里拉出来。就像现在的沈墨殇一般，她在自己的世界里生活的很好。

阿落是我负责的孩子。他算是性格比较孤僻的那一种。一般来讲他会静静地找个地方坐着，然后脑子里开始天马行空的思考自己的事，他来孤儿院的时间不算最长的，他是在有点意识的时候被父母抛弃在了街头。我相信，他只是暂时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已，所以我从不打扰他，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没话找话的问他问题。大多数情况下我做我的事情，他想他的事情。

阳光很好，我渐渐陷入沉思。

在大家各种加入社团的时候我去了一家黄焖鸡店兼职，说实话，那段时间我似乎洗了我这辈子所有的盘子和碗。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女人，她有严重的风湿病，所以走路的时候都是趔趄着开脚的。每小时给我十块钱，但是要洗干净的碗筷永远多到洗不完。社会就是这样，要么有一定的高度去压榨别人，要么就悄悄闭嘴被他人压榨，这个道理我早就明白了。

每天回到宿舍我几乎胳膊疼的都抬不起来。在三里元的那些日子里，沈墨殇过的不如意，但还好，不必为生活所为难。二年级开始的时候，南洛程的爸爸终于收拾好了装备打算南下去经商。他似乎明白在P市这样一个小地方似乎不会有什么出头之日，所以打算去外面找东山再起的机会。他需要一个同伴，所以找到了沈国强。

就这样，沈国强拿着家里最后剩下的积蓄，开始了一番新的打拼。徐海琴继续照顾着小卖部的生意，虽然赚的不多，倒也足够我们的开销。南洛程的妈妈在四中巷的巷口开了一家儿童服装店。大家的日子紧锣密鼓的过着。冷漠的父母依旧在城里打工，每天几十块的工资，却做着这世上无比累的活计。陆小怪还是老样子，在姥姥姥爷的无管束模式下生活的很嚣张。

只是开学的时候，他因为打架被老师叫家长。班主任发话，要是爹妈不来就领回家算了，反正也没人管。

后来，陆小怪的爸妈谁也没有来，来的是他那蹒跚的姥姥。老人有点口齿不清，但却一个劲的给老师道歉。

那晚我们四个回去的很晚，陆小怪心情不好也不想回家，我们就去了P市的广场，离大西街小学也就一站路，说是广场，其实就是被几个水泥台子堆砌而成的。最中间有个升国旗的台子，是旁边一中的小孩周一升旗用的。我们几个就坐在台子上，吃着一毛钱买的一袋冰块而后无聊的瞎扯。

“其实我是不想惹事的，我知道我不讨人喜欢，要是再不讨姥姥姥爷喜欢，他们也许也会不要我。”满脸愁云的陆小怪，认真起来让人觉得很好笑。不知道为什么，那样子让人看着有点滑稽。

“那你还打架。”操着一口方言的冷漠翻了个白眼。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谁都是你，有爸妈的疼爱。”陆司晨放下嘴里吃的只剩一半的冰袋冲着冷漠吼。

“我是有爸妈疼，可是你知道我爸妈每天做的是什么工作吗？他们忙起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时间管我，你至少还有姥姥姥爷管。”

“行了，别吵了，我爸和墨殇的爸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我也老担心的。”南洛程终于是半天了憋出一句话。

“你还是回家吧，不然你姥该担心了。”我劝陆小怪。

“墨殇，我还不想回家。”

安静，一下子我们几个人又安静了下来。

“赵渠说我是野孩子，我才动手的。”很久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陆小怪才委屈的说。

那一刻，天边的红色染过了整座城市，也染透了陆小怪的脸，通红通红的。我不知道当下的冷漠和南洛程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我似乎在他通红的脸上找到了尴尬和自卑。这不明觉厉让我想起了一年级的时候，马祥一脸贱笑的嘲笑我穷，被我打到头流血。没有人看到我的难过，别人看到的是鲜血淋淋的马祥的可怜样。就像被沈郭曼说我一家是叫花子的时候，我扯着她像一头发怒的怪。

没有人会理解，我们冲不出他们话语里的境遇，内心深处有着怎样的一种失落和自卑。我们用最简单的方式——暴力，来试图堵住好事者的嘴以此来维护我们被践踏的自尊。

“陆小怪，你别难过，他赵渠才是野孩子，他有爹管还不照样像个放羊娃。”那是我说过的，最义愤填膺的一句话。至今我回忆起来，都觉得那个自己无比的勇敢。怪不得那时候我看到了陆小怪小眼神里装满的感激。

冷漠和南洛程再也没有说什么，他们似乎也懂，有些祸，是别人逼我们闯的。

那天我们回家很晚，每个人都免不了被家长一顿训斥。但是大家谁也没有说什么。二年级的南洛程成绩依旧差的没法看，冷漠和我大概是我们四个人里学习最好的，陆小怪反正也不学，似乎也不在乎成绩。冷漠知道父母赚钱是在用命换，所以他也是用命在学习。而我是被沈国强打的。南洛程倒也在学，可偏偏懒得写作业，整天以抄我作业为生。陆小怪就更个性了，索性就不写作业。反正也没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