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故事

2018-10-27  本文已影响5人  行云流水畅遨游

        解放前后的乌丹城及其奇闻轶事 

      乌丹城始建时虽然不大,但有很高很厚的城墙及宽阔高大的城门楼。西门坐落在现北方职业学校东侧(北方只为学校前身是旗医药公司),门楼高大而巍峨。门宽约八米,门楼高约九米,当时还残存一段长三百米左右的城墙。城墙厚度约五米,墙体上已长满了黑绿色的苔藓。两扇大门已陈旧斑驳,厚约二十公分。其中北扇大门下面设有小门。那时候大约晚九十左右关闭城门,城内外车辆禁止通行。行人有急事可以从小门出入。至于北门、东门、南门那时候已不复存在。乌丹城呈正方形,周长不超过十里。北门在现在的乌丹路和新华街的交汇处;东门在老粮油厂一侧;南门在乌丹桥桥北。除四个城门外,分别设有小西门、小北门、小东门和小南门。……乌丹城基本上是两条街,南北是现在的乌丹路,东西是现在的向阳街。还有七、八个胡同如黑瞎子胡同、建国胡同(老政府墙南)、石猴胡同(老公安局西侧,当时竖着一个石桩,上面雕有一个石猴,石桩上刻有“泰山石敢当”五个大字)、辘辘把胡同(马家馆子往北走,解放前有几家小妓馆都在这里)李斌胡同(原电影院往东)以及荣德房后(老粮油厂北,原来乌丹最大的买卖相当于贸易公司叫“荣兴德”,它的房后人们简称“荣德房后”)。

      乌丹城内最繁华的地段当属小集儿,小集儿的起始点是娘娘庙东钟鼓楼。从钟鼓楼向东走,到老杨家照相馆往北到马家馆子再往东到乌丹路为止。小集儿范围不大,但店铺林立,是一条纯粹的商业街。内有老霍家药铺、老马家药铺、老陆家碗砣铺、老吴家烧饼铺、外号尹长脖子的大馒头铺、老杨家照相馆、老马家饭馆子等等。道路虽窄,人流却很密集,有如北京的大栅栏。所以人们称之为“小集儿”。乌丹城较开阔,搞一些民间集会的场所应该是庙前。所谓“庙前”是因为那里有一座颇具规模的娘娘庙,坐落在现在的儒学小区北侧(原旗针织厂院内)。解放时娘娘庙正殿和两侧钟鼓楼仍然完好。钟鼓楼的形状与今梵宗寺的钟鼓楼相仿雕梁画栋,飞檐斗拱,角楼的风铃在风中发出清脆的响声。庙前有两根十分高大的旗杆,下面有石座。此旗杆在“文革”中尚存。造反派曾把高音喇叭放在旗杆上,整个乌丹城都听得见。

        要说名铺,值得说的是“杨小五小铺”。现在各城市都有标志性建筑和标志性店铺,“杨小五小铺”就是老乌丹城的标志性店铺,铺面虽小但名气很大。一提“杨小五小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铺坐落在大德昌西侧即后来的曙光商店。老板杨小五,学名叫杨广福,排行老五人称杨小五。他主要经营各种副食茶叶烟酒和土特产,和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此人待人和气,公平交易,童叟无欺。说话诙谐,爱开玩笑,脾气柔和,广交朋友。特别是他卖的酒从来不掺水而且分量足,信誉极高。那时候人们喝酒都是现喝现买,几乎百分之九十都是拿着酒壶去买,一次只买二三两,我父亲爱喝酒,家里不富裕,所以每次喝酒只买二三两。我经常去那里打酒,和老板非常熟。他店铺里的情景我看得一清二楚。这个小铺有点儿像老舍笔下的茶馆,各类人员都到小铺去。有去小铺买东西的,有到小铺站在柜台前喝酒的,有在小铺里谈天说地摆龙门阵的,有专门到小铺散布小道消息的,总之非常热闹。要想了解乌丹城新闻,只要到杨小五小铺就能知道。乌丹城当时两千余口人,严格说就是一个大营子,不管发生什么事,当天就能在杨小五小铺听到,他那里没有“衣帽自看、莫谈国事的纸条,凡去的人都能侃侃而谈。有时笑声、骂声混成一片,人们在这里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开心和放松。老板杨小五因为爱开玩笑失去了一只眼睛。有一天,王同媳妇(后面介绍)到小铺借秤。杨小五和王同媳妇开玩笑,见面就骂。杨小五一边拿秤一边骂道:“你借秤……秤……你妈个×(王同媳妇有点儿口吃,所以他学王同媳妇)。”王同媳妇嘴也不闲着,骂道:“秤……秤……秤你爹那个卵子。”接过秤来就用秤杆向杨小五打去,一秤杆子正好打在右眼上,造成眼睛发炎。因为当时医疗条件有限,右眼不治失明,此后杨老板戴上了一副茶色眼镜。此外就是顾海宽的钟表修理和镶牙,手艺高和质量好。(我母亲四十岁左右在顾海宽处镶的牙一直使用到九十二岁去世)还有涂玉清的自行车修理和祖老四的兽医桩子也很受人称赞。

        要说乌丹城的奇闻轶事,有三个人值得表述。

        第一位当属王同。王同是一位荣军,在战斗中得了惊吓,留下一个抽风的病。犯病时躺在地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口里喊着“冲啊,杀啊”,而且不管是石头还是粪便,抓起来就当手榴弹往外甩。他和其妻住在西门里路北两间小屋内。政府照顾他,安排他打更,给予必要的补贴。头更、二更、三更他都拿着一面大铜锣沿街敲击。头更一次打一下,二更一次打两下,三更一次打三下。那年代除了富裕人家,都没有钟表,晚上只要听到锣声就知道几更几点。比如一更天是晚七时至九时,二更晚九时至十一时,三更天晚十一时至夜间一时。他忠于职守,按点打更,人们都熟悉,口碑不错。每到春节,他到各家敛一些食物,各家都主动给一些年糕、豆包、馒头甚至还有给肉食品的。其妻过于外向、招摇,时不时传出一些桃色新闻,所以乌丹城都知道王同和王同媳妇。后来王同不再打更,开始做买卖,用小馿车往东部拉日用品,再从东部牧区拉回畜产品,日子过得倒也逍遥。只是有一次赶驴车去东部进了沙窝子再也没有回来。其妻照旧操卖笑生涯,后来嫁给了画匠“胡闹”。

        第二个是外号“大戏匣子”的崔灵甫也有说叫崔云甫的。崔灵甫,不知何方人氏,只知他十八、九岁就出现在乌丹城。在西门外菜市卖菜,一边卖菜一边唱。他会唱很多评戏、京戏的段子,唱得有板有眼,所以人送外号“大戏匣子”。除了唱戏之外还爱耍贫嘴,和谁都搭讪,一套一套的妙语连珠。人们都把他当活宝,没事儿就说:“大戏匣子来一段!”他毫不忸怩,开口就唱,黑头花脸,青衣花旦,他都行。他单身,没有家,天马行空,独往独来,后来此人突然在乌丹消失,据说去了锡盟境内的贝子庙。到了文革后期他才回到乌丹。此时的崔灵甫已逾中年,仍然单身。鉴于他的名声和他本人不断找旗革委会领导,旗革委会副主任孙厚云安排他推大粪,每月发给一定的生活费。他别出心裁在大粪车上插一面小旗并竖起一个木杆,上面吊着一个铃铛。在大街上推着大粪车一边走一边耍贫嘴(现在叫脱口秀),车上的小旗随风飘扬,木杆上的铃铛铿锵作响。他耍贫嘴的特点是颂扬旗革委会和革委会领导,见人就说旗领导怎么怎么好,,绘声绘色,感情真挚而动人。另一个就是只要见着旗领导,他一边喊领导一边加快脚步,把粪车推到领导面前。一开始领导以为他有事,一般都站下等他。他到领导面前开始口若悬河,颂扬领导,净捡好听的说。总之他想尽办法留领导多待一会儿,让领导多闻一会儿大粪的臭味,死皮赖脸缠着领导,弄得领导哭笑不得,旁观者则哈哈大笑。他多以汇报工作为由,然后展开来开始颂扬。以后领导都知道他的这个把戏,所以只要见着他,急忙躲开,唯恐避之不及。我就看见一位领导,老远看见大戏匣子推车过来,撒腿就跑。大戏匣子简直成了洪水猛兽。不过此人虽贫但不偷不抢,不干什么坏事。他没有地方住,就在桥西河边撘了一个窝棚居住。后来此人又开始给 人看病,用止痛片和强的松给人止痛,效果很好,一时间老百姓又称他崔先生。此人放荡不羁,有钱就喝酒,终于在一个冬天的夜里,醉倒在大众饭店的台阶上活活冻死。那时翁旗火葬场初建,第一个试炉炼的是一头驴,第二个就是大戏匣子崔灵甫。

        乌丹解放前有三多:李斌的地多,黄瑞武的买卖多,孙长庆的园子多。

        单说李斌,乃乌丹首富。李斌的地多是人所共知的。这里只记述他这样几件事。一是李斌此人和其他财主不一样。他穿着打扮和抗长活的伙计们没有什么两样,破衣烂衫。经常背个粪筐子捡拾人畜粪便,吃饭在大伙房和伙计们一起吃,伙计们吃啥他吃啥。有一年,几个专门从事绑票的歹人去李斌家要绑李斌的票。事有凑巧,正赶上李斌背着粪筐子从大门出来,绑票的做梦也没想到李斌是这个打扮,把他当成了李斌家的伙计。于是就问:“你们当家的在家吗?”李斌这人聪明过人,一打量这几个人,觉得不对劲儿,忙说:“我们当家的陪客人喝酒呢!”几个人进院后,李斌扔下粪筐子就躲起来了,因而躲过了这一劫。二是李斌每逢初一、十五要放赈,救济贫苦百姓。贫苦百姓排着队去领。据我母亲说,每人三碗(中碗)小米,有的人排好几次,能领不少,当然每次放赈,有一定数量,放完为止。这在当时是很难得的事。文革中有人说李斌放赈白面里掺石灰,我母亲说:“那是瞎说。李斌放赈都是小米,从来不放白面。我和你老姨初一、十五都去领。”我也想,谁能拿自己的粮食糟践着玩呢,坑人又害己。三是李斌家也有一个神奇的传说。说李斌家有一个大柴禾垛,全是条子。这个柴禾垛从来不烧,常年不动。因为里面住的全是黄鼠狼。每到过年除夕,李家要往柴禾垛上撒几笸箩小米干饭,第二天小米干饭就不见了。李家的财宝都是这些黄鼠狼倒腾来的。解放以前,这些黄鼠狼全都从柴禾垛里出来,排成队,鱼贯穿行地走了。这当然也难分出真假,这给李斌家增加了神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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