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研读》82：汉纪（八）
《 <资治通鉴>研读》82：
汉纪（八）
刘武派人刺杀袁盎
公元前149年夏四月乙巳日，汉景帝宣布大赦天下。这月发生地震。衡山原都降下冰雹，大的达到一尺八寸。
公元前148年春二月，匈奴人入侵燕国。
三月，临江王刘荣因为侵占宗庙外的土地扩建宫殿犯罪，被征召到中尉府受审，刘荣想要得到刀笔，以便写信给汉景帝谢罪，但郅都下令禁止狱吏提供。魏其侯窦婴暗中派人送给刘荣刀笔，刘荣写完谢罪书信后自杀。窦太后听说后大怒，用重法问罪郅都，最后以用法律危害首都安全的罪名杀掉了郅都。
夏四月，有颗彗星出现在西北。汉景帝封皇子刘越为广川王，封皇子刘寄为胶东王。
秋九月甲戌晦日，发生日食。
当初，梁王刘武因为作为皇室至亲，加上平定七国之乱有功，汉景帝赏赐他天子旌旗，随从千乘万骑，闲暇时东西南北奔驰射猎，每次出入都清道警戒。
刘武宠信羊胜和公孙诡，任命公孙诡为中尉。羊胜和公孙诡多奇谋奸邪之计，想要为刘武谋求成为汉朝继嗣。栗太子刘荣被废后，窦太后很想立刘武为汉景帝的继嗣。有次在喝酒时，窦太后对汉景帝说：“在你千秋百年之后，要把梁王作为继嗣。”汉景帝跪在席上，起身答应说：“诺。”
在酒席之后，汉景帝询问各位大臣的意见。大臣袁盎等人说道：“这事不可以。当年宋宣公没有册立儿子，而是册立弟弟继位，以至于发生祸乱，五世都没有平息。小不忍，则损害大义，所以《春秋》中说嫡长子要居正。”
于是窦太后搁置了这项提议，再也不提这件事情。刘武又上书说；“希望能够赏赐容车之地，能够直接到达长乐宫，从梁国抽调士众，修筑起甬道，以便能朝见太后。”袁盎等人都认为不可以。
刘武因此怨恨袁盎和当时提建议的大臣，就命令羊胜和公孙诡暗中派人到长安，刺杀掉袁盎和其他大臣十多人。朝廷派人捉拿凶手，却没有抓到。
汉景帝派遣田叔和吕委主前往梁国追查此事，逮捕了公孙诡和羊胜；派出的十多批使臣接连往返于长安和梁国的道路上，对梁国两千石以上的官员进行问责。梁国相国轩丘豹和内史韩安国，从相国以下在全国展开大搜捕，但一个多月也没有抓到凶手。
韩安国
韩安国听说公孙诡和羊胜躲藏到刘武的宫中，就进宫面见刘武，哭着说道：“主辱臣死。大王现在手下没有良臣，所以很多事情才纷至沓来。现在朝廷拘捕公孙诡和羊胜不到，请求大王先赐我一死。”
刘武问：“你为什么说这话呢？”韩安国边说边流下眼泪，他说道：“大王自己估计一下，您和当今陛下的关系，比起当年的太上皇和高皇帝，以及现在的陛下和临江王，哪个更亲近呢？”刘武回答说：“我当然不如。”
韩安国说：“当年的临江王是当今陛下的嫡长太子，因为一句话的过错，就被废为临江王；又因为自己的宫殿侵占了宗庙用地，被迫在中尉府自杀。这是为什么呢？治理天下不能用私心乱公。现在大王位列诸侯，却喜爱一两名奸臣的胡言乱语，触犯上禁，阻挠执法。天子因为太后的原因，才不忍心对大王施法。太后日夜哭泣，盼望大王能改过自新，但大王却始终不醒悟。如果有天太后宫车晏驾，大王还想依靠谁呢？”
这话还没有说完，刘武也流下了眼泪。他对韩安国道歉说：“我现在就交出公孙诡和羊胜。”公孙诡和羊胜听说后畏罪自杀。刘武把他们的尸体交出，汉景帝因此开始怨恨刘武。
刘武害怕了，派邹阳进入长安，见到皇后的哥哥王信说：“长君您的妹妹受到陛下宠幸，在后宫中无人能及，但您平时大多不遵循法律规定。现在，如果袁盎被杀案件追查到底，梁王肯定会被诛杀。太后的怒火无处发泄，就会向贵臣咬牙侧目痛恨，我私下里替您担忧。”
王信问：“那该怎么办呢？”邹阳说：“您如果诚心劝告陛下，说服他不再深究梁王的事情，您一定会受到太后信任，太后也会深深感谢您的大德，您的妹妹更能受到太后和陛下宠幸，这就会使你们家的荣宠牢固如金城。当初，舜的弟弟象整天只想着杀掉舜，等到舜做了天子，却把象封到了有卑。仁义的人对于自己的弟弟不暗藏怒火，不记过去的怨仇，只是善待他罢了。正因为如此，后世人都称赞舜。您如果用这番道理去劝说陛下，梁王的事就可能侥幸不处置了。”
王信说：“好”。他找到机会，入宫向汉景帝说了上面的这番道理，汉景帝对梁王的恼怒稍微化解。
这时，窦太后因为担忧刘武的事情不吃饭，日夜哭泣不止，汉景帝也非常担忧。
恰逢此时，田叔等人审查完梁国的案件返回，他们走到马厩旁边，一把火把刘武谋反的证辞全部烧掉，空着两只手来奏报汉景帝。
汉景帝问：“你们的案子办得怎么样了？”田叔回奏说：“有人犯有死罪，确有此事。”汉景帝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田叔回答说：“陛下不要再询问梁国的事情了。”汉景帝奇怪地问：“为什么这样说呢？”田叔回答说：“现在如果不诛杀梁王，是汉朝的法律没有施行；如果诛杀梁王，那么太后就会食不甘味，卧不安席。到那个时候，真正优愁的就是陛下了。”
汉景帝听完奏报很高兴，派田叔等人拜谒太后，并且说道：“整个事件梁王不知情。参与这件事情的，只有他的宠臣羊胜、公孙诡等人。臣等已经按照国家律令诛杀了他们，梁王现在平安无恙。”
窦太后得知处理结果后，马上坐起来吃饭，心情恢复了平静。
刘武借机上书请求朝拜。在来到函谷关时，他的大夫茅兰劝说刘武，让他乘坐一辆普通布车先行，由两名骑兵护卫进入长安，然后躲藏在长公主刘嫖家中。汉景帝派出的使臣来迎接刘武，发现车辆都停在关外，但刘武却不知去向。
窦太后听说后大哭道：“肯定是皇帝杀掉了我的爱子！”汉景帝也很担忧恐惧。
刘武带着刑具跪倒在皇宫金阙下，叩头谢罪。窦太后和汉景帝发现刘武安然无恙后大喜过望，相拥大哭，恢复了原来的状态。汉景帝召刘武的随从官入关，但从此后有意识疏远刘武，不再和他同车共辇。汉景帝认为田叔贤良，提拔他为鲁国相国。
这年冬十一月，汉景帝裁撤掉各诸侯的御史大夫官职。
公元前147年夏四月，发生地震。天下大旱，朝廷禁止酿酒。
三月丁巳日，汉景帝封皇子刘乘为清河王。
秋九月，发生蝗灾。有颗彗星出现在西北。戊戌晦日，发生日食。
当初，汉景帝废掉栗太子刘荣，周亚夫坚持力争，但汉景帝不予理会，并因此疏远周亚夫。刘武每次前来朝见，经常和窦太后说周亚夫的短处。窦太后说：“皇后的哥哥王信可以封侯了。”汉景帝推辞说：“当年南皮侯窦彭祖和章武侯窦广国在先帝时期都没有封侯，到了臣我继位后才封侯。王信还没有到封侯的时候。”
窦太后说：“作为人主要相时而动。当年窦长君在世时，竟然没有封侯，死后才由他的儿子窦彭祖封侯，我对这件事情很悔恨。你要抓紧时间去办理一下！”汉景帝说：“请让我去和丞相商议一下。”
汉景帝命人找来周亚夫商议。周亚夫说：“高皇帝有约：‘非刘氏不得王，非有功不得侯。如果谁不遵守约定，天下人共击之’。现在的王信虽然是皇后的哥哥，但却没有战功，如果被封侯，那是明显的违反约定。”汉景帝一声不吭，中止了这件事情。
后来，匈奴王徐卢等五人前来投降，汉景帝想把他们全部封侯，以便鼓励其他人。周亚夫说：“他们这些人背叛主人前来归降陛下，陛下把他们封侯，以后再怎么责备人臣不守节操呢？”汉景帝说：“丞相提议无效。”
汉景帝把这五人全部封为列侯，周亚夫从此称病不出。九月戊戌日，周亚夫被免职，汉景帝任命御史大夫、桃侯刘舍为丞相。
周亚夫
黄其军
作于2024年12月4日（古历甲辰年十一月初四）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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